她怎么也没想到,只是把战友弟弟接回家住,自己的丈夫却被逼走了
发布日期:2025-07-21 09:06 点击次数:180
她怎么也没想到,只是把战友弟弟接回家住,自己的丈夫却被逼走了
本文为虚构故事内容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;全文已完结,请放心观看
1983年,东岭军区。
军区宣传部里,灯光柔和地洒在桌上。
一张草拟好的军报标题摆在那里,字迹清晰,上面写着:‘史上首支寻金队伍诞生,最年轻的勘探兵满腔热忱只为效忠国家!’江卫健双手撑在桌前,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紧紧地审视着这个标题。
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紧锁起来,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不安。
终于,他忍不住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试探,对一旁的李主任提议道:“李主任,您看,能否不把我纳入这篇报道?”李主任一听,连忙摆了摆手,脸上满是严肃和坚定。
他提高了音量说道:“那怎么行!你可是全国军区最年轻的黄金队勘探兵,这可是要载入史册的大事啊!而且这报道出去,还能激励更多人,让大家都为我们的祖国贡献力量!”说完,李主任走上前,伸出宽厚的手掌,轻轻拍了拍江卫健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听说你们下个月就要启程去执行任务了,你得好好和徐团长告别。
你们夫妻本来就聚少离多,这次分别,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相见呢。”听到这话,江卫健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,身体微微一震,愣了一下。
随后,他轻轻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便告辞离开了宣传部。
江卫健走在回家的路上,脚步有些沉重。
这时,他正好看到战士们结束了一天的训练,正陆陆续续地从训练场走出来。
他心里想着,得和妻子徐云曦好好谈谈自己即将执行任务的事情。
于是,他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徐云曦的身影。
他眼睛睁得大大的,眼神急切,仔细地看着每一个走过的战士。
找了半天,却怎么也没看到徐云曦。
他小声嘀咕着:“平时这个时候,她都是等战士们都走了才离开训练场的,怎么今天这么奇怪……”心里充满了疑问。
带着满腹的疑问,江卫健回到了家。
一进家门,他就看到了让他十分意外的一幕。
平时总是穿着军装,英姿飒爽的徐云曦,今天竟然换上了一条漂亮的连衣裙。
那裙子的颜色很柔和,款式也很优雅。
她正站在镜子前,双手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衣领,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认真和专注。
徐云曦看到江卫健回来,眼睛一亮,立刻向他招了招手,笑着说道:“你回来得正好,快来帮我系一下这个腰带。”江卫健一脸疑惑地走上前,一边帮她系腰带,一边忍不住问道:“你不是一直不喜欢穿裙子吗?怎么今天突然换上了?”徐云曦笑着解释道:“益诚同志那边有个采访需要我出镜,他穿得那么得体,我也不能太随意了呀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徐云曦的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期待的光芒。
那光芒很亮,仿佛藏着一个美好的梦。
江卫健听了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像是有一块石头沉了下去。
他抿了抿嘴唇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沈益诚,是一年前从首都报社调任过来的军事记者。
最近这一个月,他一直在写关于徐云曦的专访,所以几乎每天都会来军区。
一开始,他采访徐云曦也就半个小时左右,聊的都是一些训练和工作上的事儿。
可现在,每次采访基本最少也是两个小时,话题也越来越多。
江卫健帮徐云曦系好裙子的腰带后,犹豫了一下,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:“云曦,我打算回原部队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徐云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。
她的眉头皱了起来,着急地说道:“不行,你在卫生队待得好好的,又回去干什么?”江卫健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时语塞,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了,徐云曦立刻放软了态度。
她轻轻地拉着江卫健的手,声音温柔地劝说道:“我不是想干涉你的决定,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吃苦。
万一你在原部队受伤了怎么办?”江卫健听了,心里有些不服气。
他挺直了腰板,心想:作为军人,怎么会怕吃苦,又怎么会不受伤呢?他刚想反驳,徐云曦却拍了拍他的肩膀,看了看手表,说道:“时间来不及了,我不能让益诚同志等太久。”说完,徐云曦转身就匆匆离开了家。
江卫健站在原地,看着她那急匆匆却又充满期待的背影,心中五味杂陈,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。
江卫健和徐云曦的父母都是军人,他们两人是在大院里一起长大的。
小时候,他们一起在大院里玩耍,一会儿捉迷藏,一会儿跳绳。
他们也一起学习,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写作业,互相讨论问题。
后来,两人一起入伍,成为了战友。
在部队里,他们一起训练,一起执行任务。
慢慢地,他们从战友发展成了情侣,彼此的感情越来越好。
最后顺理成章地结了婚,组成了一个温馨的小家庭。
徐云曦一直很爱江卫健,总是担心他会受伤。
所以,她一直想让江卫健调去卫生队或者通信营,这样工作能相对轻松一些,也能少受点伤。
他,江卫健,深爱着徐云曦。
为了不让心爱的她担心,他主动提出调去卫生队,就此离开了那片他无比热爱的原部队。
在他心里,一直觉得他和徐云曦感情那是相当深厚,夫妻二人恩恩爱爱,日子过得和和美美。
然而,沈益诚的出现,打破了这份平静。
那是一次聚会,江卫健不经意间转头,第一次从徐云曦的眼中,看到了那汹涌澎湃的渴望。
她的眼神,专注又深邃,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。
她紧紧地盯着沈益诚,仿佛全世界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。
江卫健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他一直坚信徐云曦对婚姻是忠诚的,可此时,心里却开始犯起了嘀咕。
他忍不住问自己,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爱自己呢?他们相识已经二十五年了,结婚也有四年。
这么多年过去,他们好像从来都没问过对方“你爱我吗”。
江卫健强压着心中那股不安,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挂历。
挂历有些陈旧,边角都微微卷起。
只见上面清楚地写着1983年12月1日。
他伸手,手指轻轻触碰着挂历纸,慢慢撕下这个月的第一页。
“再过30天,”江卫健喃喃自语,“我和云曦就要面临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分别。”下午的时候,江卫健回到了他的老部队。
“卫健,你在卫生队待了那么久,体力肯定大不如前了吧?”一个战友笑着打趣道。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另一个战友接话。
江卫健笑了笑,没说话。
他要开始进行出发前的热身训练了。
训练场上,尘土飞扬。
江卫健身姿矫健,动作利落。
谁能想到,训练结束的时候,他的表现竟然超过了所有资深士兵。
队长眼睛都亮了,忍不住大声赞叹道:“卫健,你可真是我们军区的佼佼者啊!这身体素质,依旧那么强悍!”接着,队长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,说道:“其实啊,我们都没想到你会回来。
毕竟这次的任务,比以往都要艰巨得多。”江卫健满头大汗,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流。
他用袖子擦了擦汗,眼神却格外坚定:“为了国家的发展,不管任务有多艰巨,我都得全力以赴。”队长听了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一下午的训练,让江卫健暂时把和徐云曦之间的那些纠葛都抛到了脑后。
训练结束后,他像往常一样去食堂打了饭,然后回家。
夜幕降临,屋里的灯光昏黄。
一直等到星星都出来了,徐云曦才慢悠悠地回来。
她看到桌上已经凉透的饭菜,眼睛微微睁大,惊讶地看向江卫健,问道:“你还没吃饭吗?”江卫健望着她,眉头微皱,忍不住开口问:“采访真的那么重要吗?为什么现在才回来?”徐云曦一边脱下外套,一边走向他,脸上带着歉意,解释道:“益诚同志的钱包被偷了,我帮他追回来了。
他为了感谢我,就请我吃了饭。”她停顿了一下,好像觉得这么说有点不妥,眼神有些慌乱,赶紧转而握住江卫健的手,说道:“你别乱想,首长也和我们一起吃的。”两人目光交汇,江卫健似乎在徐云曦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舍。
他心里琢磨着,这是因为采访太过愉快,还是因为与沈益诚的会面结束了呢……徐云曦准备回房,说道:“快点吃饭吧,我去换衣服,晚上还要训练。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江卫健忍不住大声问道:“云曦,你还爱我吗?”徐云曦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,随即像儿时那样捏了捏他的脸,笑着说:“这不是明知故问嘛,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我对你的感情你还能不知道吗?”她又接着说:“你是军人,又是军属,要心胸宽广些,别乱吃醋。”说完,她径直回房间换衣服去了。
江卫健站在原地,眼神逐渐失去了光彩。
他的问题问得十分直接,那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徐云曦。
可徐云曦却微微咬着嘴唇,眼神有些躲闪,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。
二十五年来,江卫健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仿佛蒙着一层纱,让他怎么也看不透。
江卫健原本食欲正佳,面前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
可此时,他却没了胃口,那些饭菜在他眼里瞬间失了颜色。
但他不想浪费粮食,还是硬着头皮,一口一口把饭吃完了。
第二天,天色还灰蒙蒙的,起床号都还没吹响,徐云曦就轻手轻脚地出了门。
她动作很轻,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江卫健。
江卫健起床后,走到日历前,缓缓撕下今天的日历。
看着日历上的日期,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,距离他们分别只剩下29天了。
江卫健垂下眼睛,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,心情复杂极了。
他有件重要的事还没来得及告诉她,就是自己要执行任务。
他想着,只能等两人回家后再说了。
而且他已经下定决心,就算徐云曦不同意,他也会坚持自己的选择。
中午,江卫健从食堂打好饭,往家属院走去。
没想到,刚走到大院门口,就遇到了大院里出了名的“大喇叭”赵婶。
赵婶提着满满一菜篮的菜,老远就扯着嗓子喊:“卫健,咋就你一个人啊?最近都没见你和徐团长一起走呢,你们夫妻俩是不是闹别扭啦?”赵婶说着,直接走到他身边,和他并肩走着。
江卫健一时语塞,嘴巴微张,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:“……她最近训练可忙了。”赵婶不以为然,“嗐”了一声,嘴巴一撇,满脸不信地说:“得了吧,现在大院里的人都传开啦,说她和报社来的那个新记者走得可近了。”她顿了顿,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,接着说道:“你可得多留个心眼儿,小心你老婆被别的男人勾引走咯!”听到这些话,江卫健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就好像被一根尖锐的刺扎进了心里,别提多难受了。
可赵婶就跟没察觉到自己这话不合适似的,反而越说越来劲:“不是我多嘴哈,你们结婚这么久了,也没要个孩子。
你得明白,有了孩子才能把女人的心稳稳地留住……”江卫健无奈地打断她,眉头微皱,说道:“赵婶,我心里有数。”赵婶诧异地看向正前方,用手肘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,眼神示意道:“你自己瞧瞧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吧。”江卫健顺着赵婶的视线望过去,只见宣传栏前,徐云曦正扶着沈益诚的手。
两人目光交汇,那画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,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,就像一张照片被定格在那里。
江卫健的瞳孔猛地一缩,整个人瞬间愣住,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。
还没等江卫健反应过来,身边的赵婶已经扯着大嗓门喊起来:“徐团长,你男人在这儿呢,牵错人了你!”徐云曦和沈益诚听到声响,同时转过头来。
江卫健站在那儿,眼神有些呆滞,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中回不过神。
等他缓过神来,徐云曦和沈益诚已经走到了他面前。
徐云曦赶紧从他手中接过铝制饭盒,脸上带着一丝焦急,急忙解释道:“别误会,益诚同志刚才脚扭了,我就只是扶了他一下。”沈益诚也连忙补充,脸上带着感激:“是的,多亏徐团长在,不然我这一跤可就摔惨了。”江卫健虽然听着他们的解释,但目光一直紧紧停留在徐云曦身上,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。
这是他头一回近距离观察沈益诚。
毫无疑问,沈益诚是个年轻帅气的男子。
他身上穿着当下流行的黑色呢子大衣,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。
一头利落的短发,整齐又清爽,还戴着一副精致的眼镜,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。
江卫健还没来得及开口,赵婶就已经开始指责,双手叉腰:“这可真巧,怎么就摔到徐团长身上了?”“瞧瞧,不是采访,就是拍照。
徐团长可是有夫之妇,他一个单身男人,也不知道避嫌!”赵婶双手抱在胸前,满脸不满地嘟囔着。
这话如同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沈益诚的心上,让他羞愧难当。
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,眼神慌乱地转向徐云曦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:“徐团长,实在不好意思,我会马上向报社反映,让他们换人来采访您。”说完,沈益诚不敢再多停留一秒,立刻转身,脚步匆匆地离去。
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,瞬间变得僵硬无比。
徐云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赵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。
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,眼神飘忽不定,赶紧找了个借口:“哎呀,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儿,先走啦。”说完,便匆匆离开。
江卫健看着徐云曦那冷冷的脸色,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。
他张了张嘴,想要解释:“赵婶她……”“我早就跟你说过,不要无端吃醋,你怎么还让赵婶掺和进来?”徐云曦的质问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,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尖锐的刺,扎进了江卫健的心里。
江卫健皱着眉头,委屈地说道:“我从头到尾,都没说过沈益诚一句坏话。
赵婶虽然心直口快,但她有些话也不是没道理。”“他一个单身的年轻男人,天天来找你。
你想想,这对你和他自己的名声都不好。
既然是朋友,就应该提醒他啊。”两人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,但这次江卫健却觉得无比憋屈。
以前,徐云曦从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指责他。
从小到大,不管他做什么,她总是无条件地支持他。
徐云曦听了江卫健的话,沉默了一会儿。
她深吸一口气,缓和了态度,伸手轻轻地抱住他,声音温柔:“对不起,我只是怕你乱想,所以话说重了,你别生气好不好?”江卫健闻到了徐云曦身上从未有过的雪花膏的味道,那股香气清新又好闻,让他呼吸一滞。
他的身体微微僵硬,第一次,他主动推开了她,低声说:“知道了。”徐云曦看到江卫健低着头,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,知道他心里还是不舒服。
她轻声哄着:“好了好了,别不开心啦。”“我们都有这么多年的感情了,你还信不过我吗?”江卫健沉默了。
是啊,他们之间确实有着多年的感情。
那是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战友情,过命的交情,比铁还硬,比钢还强。
也是如同亲人般的亲情,血浓于水,相互牵挂。
还有那深厚的友情,默契十足,无话不谈。
可唯独爱情呢,他不确定。
想到这儿,他心里一阵烦闷,没了再说下去的心思。
他轻轻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……回去吃饭吧,我有事要和你说。”两人慢慢地往大院走去。
走着走着,刚走到半路,徐云曦腰间的传呼机突然“滴滴”地响了起来。
她赶紧拿起一听,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。
她匆匆说道:“首长下达了集合指令,我得赶紧去。”说完,她脚步匆匆,大步离开了。
江卫健只能独自回去。
吃完饭,江卫健坐在饭桌前,眼睛呆呆地看着挂在墙上的结婚照。
以前,徐云曦总会把它擦得干干净净,可现在,上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,像蒙了一层纱。
他犹豫了一会儿,站起身,把结婚照取了下来。
他拿了块干净的布,仔细地擦拭着。
擦着擦着,他发现玻璃上有一道裂纹。
看着那道裂纹,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徐云曦和沈益诚在一起的画面。
不知道为什么,他觉得自己和徐云曦的婚姻,似乎也像这玻璃一样,出现了裂痕……江卫健强压下心中那阵阵痛苦,把结婚照小心地收了起来。
他心里想着:等有空的时候,去换个玻璃。
傍晚时分,今年的第一场雪降临了。
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,像一群白色的小精灵在空中飞舞。
整个世界都变得银装素裹,美极了。
江卫健坐在屋里,等了徐云曦一下午。
终于,徐云曦满身雪花地回来了。
她的头发上、肩膀上都落满了雪,像个雪娃娃。
脸颊被冻得红扑扑的,像熟透的苹果。
还没等江卫健开口,徐云曦就先说:“我过几天想请沈益诚同志来吃饭,作为我的赔礼道歉。”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,脚步轻快地走进房间。
她完全没留意到原本挂着结婚照的墙面,此刻空荡荡的,只留下淡淡的相框痕迹。
江卫健站在一旁,看着她那毫无察觉的模样,心中陡然涌起一阵苦涩。
从今天开始算,他和徐云曦分别只剩下28天了。
今年的冬天,寒风似乎格外刺骨,像刀子一样,吹在身上,冷到了心底。
江卫健沉默着,眼神有些黯淡。
徐云曦察觉到他的异样,眉头紧紧皱起,关切地问道:“你这是怎么啦?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”江卫健目光紧紧凝视着她,嗓音因为压抑的情绪而略带嘶哑:“我被调回老部队了,而且马上要执行一项重要任务。
这次任务很艰巨,可能……得过很长时间才能回来。”徐云曦听了,静静地站在那里,沉默了片刻。
她的眼神有些复杂,随后才轻声回应:“好的,你自己保重。”江卫健听到她的回答,脸色微微一变。
以往,她总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全,最不愿意他出任务。
可现在,她的态度如此平静,仿佛已经不在乎他是否离开卫生队了。
接下来的几天,江卫健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中。
他心里清楚,和即将到来的任务相比,个人的儿女私情实在微不足道。
为了能更好地迎接未来的严峻挑战,他必须全神贯注,不能有丝毫懈怠。
那天中午,训练结束后,江卫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。
刚一打开门,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。
他有些疑惑,心想:今天家里怎么会有饭菜的香味?正想着,沈益诚端着一盘色香味俱佳的菜肴从厨房走了出来。
他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,说道:“卫健哥,你回来了!你先坐一会儿,其他的菜马上就好。”看到沈益诚像主人一样招呼着自己,江卫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他语气带着质问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沈益诚笑着解释道:“徐团长请我来吃饭。
我想着你们平时训练那么忙,正好我也会做饭,徐团长就把家里的钥匙给了我,让我帮忙做顿饭。”说着,沈益诚把菜一一摆上桌。
江卫健听着他的话,脸色愈发难看。
他心里想:徐云曦竟然没和他商量一声,就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外人!一股被侵犯领地的不安和愤怒,在江卫健心中迅速涌起。
沈益诚又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。
江卫健强压着心中的怒火,上前想要接过汤碗,说道:“我回头得好好说说云曦,怎么能让客人做这些呢。”沈益诚却突然避开他的手,动作幅度有点大。
“哎呀!”热汤直接洒在了他的手上。
他惊叫一声,手中的碗掉落在地,手背被烫得一片通红。
江卫健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听到徐云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: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,看到沈益诚的手被烫起了泡,下意识地看向江卫健,眼神里带着询问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江卫健正打算开口解释事情的缘由,沈益诚却先一步委屈巴巴地开了口。
他耷拉着脑袋,声音带着哭腔:“徐团长,您可千万别怪卫健哥。
他就是好心帮我忙,结果不小心把汤洒我手上了……”听到这话,江卫健只觉得怒火在胸膛里熊熊燃烧。
活了这么多年,他头一回碰到如此颠倒黑白的人。
他沉着脸,瞪大双眼,大声反驳:“是你自己把汤洒了,我连碰都没碰到你!”沈益诚抿了抿嘴唇,眼眶泛红,声音里满是委屈:“徐团长,我的手好疼……”徐云曦眉头紧皱,眼神里满是担忧,果断地说:“我先送你去卫生队处理一下。”说完,她轻轻侧过脸,目光如利刃般扫向江卫健。
那一眼,仿佛带着千斤重的力量,让江卫健瞬间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她带着沈益诚转身离开,脚步匆匆。
那一眼里的失望和指责,如同尖锐的针,直直地扎进江卫健的心。
徐云曦从未这样看过他,而且还是为了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外人。
江卫健呆立在原地,心像被重锤狠狠敲击。
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,久久不能平静。
半小时后,徐云曦回来了。
她一脚踏进房门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她径直走到江卫健面前,质问他:“你就算还在为前几天的事儿生气,也犯不着这么针对益诚同志啊。
他就是好心,想帮咱们点忙。”江卫健听了,怒火“腾”地一下就冒了起来。
他双眼紧紧盯着为沈益诚辩护的徐云曦,义正辞严地说:“我是你丈夫!你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,就把家里钥匙给了别的男人,别人会怎么看咱们?”徐云曦皱了皱眉头,提高音量说:“你既是军人,又是军属,对待群众就不能多包容点吗?”江卫健越说越激动,声音也提高了几分:“就算我不是军人,也干不出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。
倒是你,胳膊肘往外拐,直接就给我定了罪。”“要是你就因为沈益诚几句话,就怀疑我的品格,那咱们这么多年就算白认识了。”江卫健气得胸膛剧烈起伏。
两人四目相对,身为军人的气势在空气中激烈碰撞,谁也不肯退让一步。
徐云曦双手紧紧攥着,冷着的脸闪过一丝懊恼。
过了好一会儿,她冷冷地丢下一句“去训练了”,便大步走了出去。
江卫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,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苦涩的笑。
他实在想不明白,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信任和感情,怎么能被一个才出现三个月的男人轻易动摇。
江卫健抬头,望向墙上的挂历。
日历上清楚地显示着:1983年12月13日。
他抬手,用力撕掉这一页,动作干脆而决绝。
在他出任务前倒计时的第19天,他和徐云曦第一次为了外人争吵。
也许,这一辈子,他都忘不掉今天。
连着好几天,徐云曦都没再出现。
以往,除非是执行任务或者训练,她从不会在外过夜。
江卫健心里有些失落,他时不时地望向门口,希望能看到徐云曦的身影,但终究还是没有。
不过,他没去找她。
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训练中。
训练场上,他身姿挺拔,每一个动作都刚劲有力。
毕竟随着任务日期越来越近,他不能让其他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。
训练结束后,江卫健打算去阅览室。
刚走出训练场,就意外碰到从食堂回来的赵婶。
赵婶眼睛一亮,像是抓住了好机会,急忙小跑着过来。
她喘着粗气,拉住江卫健的胳膊:“卫健啊,你可得小心那个男人。”“我就说了他几句,他就想告到政委那儿去,害得我儿子跟我大吵了一架。”赵婶越说越气,脸涨得通红,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。
江卫健皱了皱眉,不太想聊这个话题,摆了摆手说:“赵婶,您就别管他了。”赵婶使劲儿摇了摇头,满脸不同意,眼睛睁得老大:“我看得明明白白,那男人已经盯上你媳妇儿了。
你要是一直这么好脾气,哪天被人从这个位置上挤下去都不知道。”“在这种事儿上可不能太宽容,女人不能让,特别是你媳妇儿还是军区的团长。
不给他点颜色看看,他只会越来越缠人。”说着,赵婶鬼鬼祟祟地凑近江卫健耳边,眼睛滴溜溜地转着,小声说道:“我给你支个招,你可以这样……先找那小子的麻烦,让他知道你的厉害。”江卫健立刻往后一退,避开赵婶,脸上带着严肃,语气郑重地劝诫:“婶子,您可是军人家属,可不能为了出这口气就去犯错误。
这在军队里可是大忌,咱不能坏了规矩。”他也不想再多说,随便找了个借口:“赵婶,我还有点事儿,先走了。”然后匆匆抬脚就离开了。
赵婶看着江卫健远去的背影,不满地撇了撇嘴,嘟囔着:“真是个没出息的兵,别人都快把你媳妇儿抢走了,你还不敢出手,胆小怕事的。”江卫健来到阅览室,在书架间仔细挑选。
他一本一本地拿起来看,眼神专注。
最后,他借了几本书,这才往家走去。
回到家,江卫健浑身湿漉漉的。
他刚艰难地脱下那件湿透了、紧紧贴在身上的作训服,就听见门“吱呀”一声,被缓缓推开了。
是徐云曦回来了。
两人的目光瞬间交汇在一起,像是被无形的线牵扯着。
刹那间,空气仿佛凝固了,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。
房间里安静极了,只能听到彼此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。
最终,还是徐云曦先打破了这寂静。
她的声音有些颤抖,带着一丝紧张:“这几天,我每天都在想自己的问题。
我对我之前说过的话、做过的事,进行了深刻的检讨。”说着,她迈着细碎的步子,轻轻走上前。
她的脸上带着些许愧疚,眼睛里满是懊悔。
她伸出手,小心翼翼地拿起他放在床上的衣服,动作轻柔地帮他穿上,轻声说道:“卫健,我不该怀疑你,更不该和你争执。
是我不对,真的对不起……”女人的语气充满了真诚,可江卫健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,各种滋味都有。
这些天来,每到晚上,他躺在床上,眼睛望着天花板,脑子里就一直思考一个问题。
江卫健看着徐云曦,眼神有些躲闪,不敢直视她的眼睛。
他的声音有些生硬,结结巴巴地开口:“……云曦,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,你……你还会和我结婚吗?”徐云曦愣了一下,先是微微一怔,眼睛睁得大大的,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。
随后她反应过来,赶紧上前一步,紧紧抱住他,撒娇道:“问的这是什么傻问题?我不和你结婚,还能和谁结呀?你就是我认定的人,这辈子都不会变。”“但我们连恋爱都没谈过就结婚了,你也……从没说过爱我。”江卫健垂下目光,手指不自觉地捏紧衣角,捏得指关节都泛白了。
他心里很确定,自己对徐云曦有着炽热的感情。
可他不确定徐云曦是否和自己有同样的感觉,他们的婚姻就那么顺其自然地来了。
何况徐云曦虽然是个女人,但对感情并不那么敏感。
她有时候大大咧咧的,让江卫健心里总是没底。
徐云曦放开他,眉头微微皱起,流露出一丝无奈。
她轻轻叹了口气,说道:“我们是革命伴侣,哪有那么多讲究。
咱们一起为了革命事业奋斗,这就够了。
只要我们目标一致,有没有那些甜言蜜语又有什么关系呢?”说完,她的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墙壁,突然眼睛瞪大,惊讶地问:“结婚照怎么不见了?”她终于注意到了。
但江卫健并没有感到高兴,心里反而只有失望。
他低着头,声音很小,轻声说:“玻璃碎了,我正打算找个时间去换个新的。”徐云曦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,满不在意地说:“没事,换了可能还会碎,就这样吧。
照片在就行。
照片里记录的我们的感情,才是最重要的。”说着,她转身找出结婚照,双脚踮起,小心翼翼地把它挂了回去。
一句“就这样吧”让江卫健心里一沉。
他从未在徐云曦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话,心里有些失落。
12月20日。
江卫健无意间看了眼日历,才发现距离他和徐云曦分别只剩下11天了。
他不禁感叹,什么时候开始,时间过得这么快了?但前所未有的落差感和惆怅连续两天占据了江卫健的心。
窗外,雪越下越大,纷纷扬扬的雪花像鹅毛一样飘落,打在窗户上,发出沙沙的声音。
而黄金队的训练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。
江卫健正和战友们围在一起,热烈地讨论高原寻矿的路线。
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气氛很是热烈。
“这条路线虽然远了点,但比较安全。”一个战友说道。
“不行,安全是安全,可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。”另一个战友反驳道。
这时,队长迈着大步走了过来,喊道:“卫健。”“到!”江卫健立刻站得笔直,声音洪亮,像一杆标枪。
队长一脸严肃,嘴唇动了动,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:“报社举报你诽谤他们的记者沈益诚同志,你暂时停止训练,接受审查。”队长话音刚落,江卫健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,整个人呆住了。
他的双眼瞬间瞪大,脸上满是不可置信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反应过来,立刻大声辩解:“我绝对没有!我对天发誓,我连想都没想过要诽谤他!我和他无冤无仇,干嘛要诽谤他呢?”战友们见状,也纷纷站出来为江卫健辩护。
“这怎么可能呢?队长,是不是报社那边弄错了?卫健平时为人正直,怎么会干这种事。”一个战友皱着眉头,满脸焦急地说道。
“对啊,卫健是我们的楷模,他为了救民众差点丢了命!这样的英雄怎么会诽谤别人。”另一个战友握紧拳头,义愤填膺地说。
“反正我们绝对不信他会违反纪律,肯定是误会!队长,您再仔细调查调查。”又有战友急切地劝道。
队长看着江卫健苍白如纸的脸色,无奈地叹了口气,语气稍微缓和了些:“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,你先去政委那里问问吧。
政委肯定比我了解得详细。”江卫健努力压抑住心中如乱麻般的不安,嘴唇微微颤抖着答应了一声。
然后,他急忙转身,脚步匆匆地赶往政委办公室。
到了办公室门口,江卫健深吸一口气,大声喊道:“报告!”他站在门口,意外地发现徐云曦也在。
她静静地站在政委旁边,两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,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。
“进来。”政委的声音低沉而威严。
江卫健推开门,走了进去。
政委坐在办公桌前,手指有节奏地敲了敲桌上那厚厚的一沓信件,他的语气严肃得让人不寒而栗,仿佛带着寒霜:“你看看,卫健。
这一沓可都是报社寄来的投诉信。
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这么多投诉信,这可不是一件小事。”江卫健听到这话,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徐云曦。
只见她紧紧地闭着红唇,眼神有些闪躲,不敢与江卫健对视,似乎根本没有要为他辩解的意思。
江卫健气得双手紧握,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了。
他直直地看着政委,大声说道:“报告政委,我江卫健从没说过沈益诚同志一句坏话。
这些投诉信我不接受,我问心无愧!”政委皱紧了眉头,眼神中满是严肃,语气不容置疑:“但这已经关系到军人的荣誉和军民关系了,不是你接不接受的问题。
无论如何,你必须暂停训练,接受审查。
这是规定,我也没办法。”接着,政委语重心长地劝道:“卫健啊,我是看着你长大的,了解你的脾气。
但你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,做出糊涂事。
万一被开除军籍,你这辈子可就完了。
你得好好想想后果啊。”“可是……”江卫健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。
这时,徐云曦却打断了他,她的声音清脆却冰冷:“政委,报社那边急着要个说法,这件事确实造成了影响。
先给江卫健记过,安抚一下报社和沈益诚同志吧。”这话像冰锥一样重重砸在江卫健心上,既痛又冷。
一旦被记过,他可能不只是暂停训练,还可能被迫离开勘探黄金队。
他看着徐云曦,声音沙哑,充满了愤怒和不解:“徐云曦,我不是你的下属,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处罚?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?”徐云曦眉头微皱,眼神冷漠:“如果你是我的下属,我也不会允许你出这种事。
你作为一名军人,应该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。”政委见两人似乎要争吵起来,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你们好好谈谈吧,不然我还得解决你们夫妻的矛盾。
我也不想看到你们闹成这样。”说完,他拿起帽子,匆匆离开了办公室。
随着政委的离去,办公室陷入了一片寂静。
寂静中,江卫健突然开口问道:“你是不是为了给沈益诚出气,才说那样的话?你是不是心里有他,才这么对我?”听到这话,徐云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,她有些生气地反问:“那你呢?是因为那天和沈益诚不愉快,才针对他?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?”江卫健喉咙一紧,眼神中满是受伤:“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?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?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“我怎么可能用那种卑鄙的手段去诽谤别人!”徐云曦怒目圆睁,气得满脸通红,‘嘭’的一声将帽子狠狠摔在桌上,那声音清脆响亮,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。
她提高了音量,质问道:“那你就认为我是存了私心,无视纪律偏帮着别人吗!”江卫健和徐云曦四目相对,江卫健清楚地看到女人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,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。
一时间,心中的刺痛如汹涌的潮水,几乎要将他吞没。
这已经是这个月他们第二次吵架了,还是因为沈益诚。
徐云曦看着江卫健紧绷的脸,那脸上的线条仿佛被刀刻一般僵硬,心中不由一紧。
徐云曦下意识地想要安慰他,手刚伸出去。
江卫健却赌气地转过头去,像个倔强的孩子。
气氛瞬间变得僵硬,仿佛空气都凝固了。
江卫健只听到徐云曦轻轻叹了口气,那叹气声里满是无奈。
她攥着帽子,脚步有些沉重地转身离开了。
江卫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,只记得回过神来时,墙上的结婚照比以往都要刺眼。
特别是那条裂缝,不偏不倚地在两人中间,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。
一瞬间,他忽然感到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。
自从当兵后,无论受多重的伤有多痛,他从没感到这样疲惫过。
唯独这一次,他多年的坚持开始崩塌。
12月23日。
和徐云曦分别只剩8天,他却对自己和徐云曦的婚姻感到了疲倦。
接下来几天,徐云曦依旧没有回过家。
家里冷冷清清,没有一点生气。
江卫健最挂念的,是自己能否重返黄金队,毕竟出发的日子只剩下一周了。
他在焦虑中度过了数日,每天都坐立不安。
终于等来了上级的指示。
经过一番严格的审查,江卫健和沈益诚被证明与造谣无关,他得以重返黄金队。
得知这一消息,江卫健心中的重担终于卸下,就像放下了一座大山。
随着年关将至,大院里许多人已经开始准备年货。
街道上热闹非凡,到处都是欢声笑语。
江卫健想着明天就要出发,便去供销社多买了些红糖,打算给战友们备着。
没想到刚到供销社门口,江卫健就瞧见徐云曦和沈益诚一同从里面出来。
沈益诚双手插兜,优哉游哉地走着,嘴里还哼着小曲儿。
而徐云曦呢,左手提着沉甸甸的水果和糖果,右手提着肉菜和鸡蛋,那袋子的绳子都勒进了她的手心,勒出一道道红印,她的身子也被压得微微倾斜,显得有些吃力。
当徐云曦的目光与江卫健相遇时,她原本带着淡淡笑意的表情瞬间凝固,眼神里猛地闪过一丝慌乱,就像做了错事被人当场抓住一样。
江卫健站在原地,双眼因为熬夜布满了血丝,黯淡无光,脸上也没了往日的精气神,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极了。
沈益诚眼神一转,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,快步走到江卫健面前,热情地打招呼:“好巧啊,卫健哥,你也来购物啊!”接着,他又转头对徐云曦笑了笑,然后大声说道:“这是我第一次在这里过年,买了不少年货,东西太多了我都拿不过来。
幸好遇到了徐团长,她主动帮我拿东西,还说要送我回家,徐团长人真好,我真是太感激了!”江卫健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炫耀之意,可他始终没有回应,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唇,嘴唇都被他抿得泛白了。
徐云曦皱着眉头,一脸严肃地对沈益诚说:“你先上车,我让警卫员送你回去。”沈益诚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,他有些不情愿地说:“徐团长……我自己能拿回去,不用麻烦警卫员了。”徐云曦一向果断,根本不听他的话,直接拉开车门,把沈益诚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放了上去。
沈益诚只好带着不甘心的表情,磨磨蹭蹭地上了车。
江卫健看着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远去,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一丝质问:“你不是说公车不能私用吗?”徐云曦轻轻揉着额头,眉头微皱,脸上带着几分疲惫,解释道:“我真的只是在帮助人民群众而已。
而且之前的事情,确实对沈益诚同志造成了影响,我这么做也算是向他道个歉。”她微微停顿了一下,语气里带着一丝生硬,像是在极力解释,又像是在说服自己:“审查结果我已经知道了,是赵婶上次和沈益诚同志发生了不愉快,所以偷偷以你的名义胡说八道。”江卫健静静地站在那里,没有回应。
他沉默着,眼神有些黯淡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他的沉默让徐云曦更加烦躁,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:“沈益诚同志他也不知情,以后你别总是对他板着脸,他人其实挺好的。”听到这话,江卫健苦笑了一声。
他深情地看着面前自己深爱多年的女人,眼中满是苦涩,像是自嘲又像是叹息:“我受委屈的时候,你从未这样为我说过话。”徐云曦喉咙一紧,张了张嘴,却无言以对。
一时间,气氛变得十分僵持,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样。
江卫健首先收回了目光,轻声说:“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说着,他就要绕过徐云曦离开。
就在那一瞬间,徐云曦看到了他眼中从未有过的平静,那种仿佛对她的一切都不再在乎的感觉,让她心中一空。
她下意识地伸出手,想要拉住江卫健的手,急切地喊道:“等等……”
然而江卫健仿佛预料到了她的动作,脚步没有丝毫停顿,只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。
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,落在他的头上、肩上,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。
江卫健没有回头,只是在心中默默低语。
12月30日,只剩下一天了,离别即将到来。
当天下午,勘探黄金队开始了出发前的最后一次会议。
队长站在前面,表情严肃,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和担忧。
他给每个人分发了一支笔和一张白纸。
队长缓缓开口:“同志们,我们作为第一支前往极地探测黄金的队伍,这次面对的可不是敌人的枪炮,而是大自然的未知危险。”“我们有可能很快就能找到矿点,带着好消息回报祖国。
到时候,我们就是祖国的英雄。”队长顿了顿,语气变得沉重,“但也有可能,我们都会死在寻矿的路上,连墓碑都没有,甚至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。”“如果你们中有谁害怕,现在退出还来得及。
要是决心要去,就留下遗书。”队长说完这些话后,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沉重起来。
大家都低着头,陷入了沉思。
但没有一个人退缩,大家只是默默地拿起了笔。
这时,江卫健身边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战士突然站了起来。
他眼眶泛红,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,大声说道:“队长!如果我死了,你一定要告诉我的父母,我不是懦夫!我是为了祖国去寻矿,我死得光荣!”听到这话,江卫健的心中仿佛燃起了一团火。
这种感觉,就像他入伍那天在国旗下宣誓时的勇敢。
他拿着笔,手微微颤抖,久久无法下笔。
他的父母多年前就已经牺牲了,而徐云曦……他不知道该给她留下什么话。
他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回来,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活着回来。
也许到那时,他们之间本就模糊的爱情早已被消磨殆尽。
何况现在徐云曦身边总是有沈益诚……江卫健紧握着笔,指关节都泛白了,他的手心里全是汗,笔都快被他握不住了。
最终,他在纸上写下了八个字——携笔从戎,死得其所!队长一瞥见江卫健留下的遗书,立刻呆若木鸡。
他满脸惊讶,眼睛瞪得老大,直直地看着江卫健,忍不住问道:“卫健,你就不留点话给徐团长吗?”江卫健轻抿着嘴唇,眼神无比坚定,郑重地说道:“我们夫妻同心,她自会理解。”其实呢,尽管他嘴上是这么说,可他压根就没向徐云曦透露过这次任务到底有多凶险。
所以呀,徐云曦对他这次任务的危险情况完全一无所知。
会议一结束,江卫健就急急忙忙地直奔家中。
他心里想着,得检查一下行李是不是都齐全了。
他刚迈进家门,徐云曦就紧跟着回来了。
她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,脚步匆匆忙忙的。
一放下布包,她就开始伸手往外掏东西。
“我特意去了趟市里的百货大楼,给你买了些东西呢。
你快看看喜欢不?”徐云曦满脸期待地说着,眼睛亮晶晶的,嘴角也微微上扬。
江卫健的目光落在桌上,只见桌子上堆满了礼物。
他一下子就愣住了,眼神里全是惊讶。
除了一些日常用的牙膏、毛巾之类的用品,还有那很难买到的上海牌夜来香雪花膏。
那雪花膏的盒子精致极了,上面印着漂亮的花朵图案。
还有一块新款手表,表盘在灯光下闪烁着光泽。
最显眼的是一条蓝色的围巾,那蓝色就跟晴朗天空的颜色一模一样,看着就让人心情特别愉悦。
徐云曦笑着拿起围巾,轻轻地走到江卫健身边,帮他围上。
她的动作特别轻柔,一边围一边说:“结婚这么多年,我都没给你送过什么像样的东西,连结婚纪念日都没和你一起好好庆祝。
这些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啦。”“好看,很适合你。”徐云曦退后一步,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卫健,满意地说道。
看着徐云曦眼中的温柔,江卫健心中掠过一丝感动。
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,好像想说些什么。
可她接下来的话,却把这份感动彻底给抹去了。
“多亏了益诚同志帮我选呢,不然我真不知道买什么好。
他说现在很多人都喜欢这些,我也不太懂,我想着他喜欢的话,你也会喜欢。”徐云曦一脸真诚地说着,眼睛里还带着笑意。
江卫健的眼神慢慢暗淡下去,他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。
或许徐云曦自己都没意识到,每次提到沈益诚,她的眼睛总是带着笑意。
更让他觉得讽刺的是,她现在对自己的好,都是从沈益诚那里学来的。
江卫健直接摘下围巾,语气有些冷淡地说:“谢谢,但我不喜欢蓝色。”徐云曦一下子愣住了,她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。
她本来以为江卫健会高兴,会很喜欢自己买的礼物。
但她心里也闪过一丝惊讶,和江卫健在一起这么多年,连他的喜好都不太清楚。
再看江卫健脸上那让人不安的平静,徐云曦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,着急地问:“你到底怎么了?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?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江卫健感觉到她的手心已经出汗了,那是她紧张的表现。
但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试图抽回手,轻声道:“没有……”然而,下一秒,他就被徐云曦紧紧抱住了。
徐云曦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,声音带着哭腔:“那为什么这几天你总是对我冷淡,跟你说话你也不理,训练场上跟你打招呼你也好像没看见……”“卫健,你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徐云曦哽咽着说道。
听着女人沙哑的声音,江卫健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了。
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楚,鼻子也有些微微发酸。
是啊,他以前不是这样的。
以前的他总是把最温柔的一面留给徐云曦。
即使她有时因为训练而对他发火,他也从不计较,总是笑着哄她。
如果两人吵架,他总是先低头,因为他受不了和她冷战。
只因为她一句“我会担心”,他就主动调到卫生队,细心照料她的生活。
他会在她训练回来时,为她准备好热水;会在她生病时,守在她床边一整晚。
以前的他是多么爱徐云曦啊,现在怎么就能容忍别的男人介入他们之间呢?江卫健的心慢慢收紧,目光落在徐云曦带回来的东西上。
或许,不是江卫健不愿意去争取这份感情。
他也曾无数次在心底挣扎,想着如何能让徐云曦的心多偏向自己一点。
只是,徐云曦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眼神,那些对别人的关切,都像一把把小锤子,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他的心,让他渐渐失去了所有勇气……又或许,从一开始,他们这场婚姻就是个错误。
他们本可以是亲密无间的兄妹,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;也能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,一起谈天说地;甚至还能是并肩作战的战友,在战场上相互扶持。
但命运却偏偏让他们成了夫妻,这身份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,困住了两人。
江卫健坐在床边,双手紧紧地握成拳,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,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都锁在这一握之中。
他的嘴唇紧紧抿着,嘴角绷成一条直线,始终没有再吐出一个字。
徐云曦站在他面前,敏锐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疏远气息。
她的脸色瞬间紧绷,原本灵动的眼神中满是慌乱,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小鹿。
她慌慌张张地扑过去,紧紧抱着江卫健,双手用力地抓着他的衣服,指节都泛了白,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确认对方的心还在自己身上。
“卫健,你别这样好不好?”徐云曦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尾音都有些发颤。
江卫健沉默着,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,没有任何回应。
这一夜,两人都睡得很不安稳。
江卫健在床上翻来覆去,脑海里不断闪过和徐云曦的过往。
那些曾经的甜蜜瞬间,此刻却像针一样刺痛着他的心。
徐云曦则是紧紧抱着他,像一只树袋熊,时不时在睡梦中发出几声呓语,声音含糊不清。
深夜11点30分,一向睡眠浅的江卫健轻轻动了动。
他微微侧头,看了看还紧紧搂着自己的徐云曦。
她的脸贴在他的背上,呼吸均匀而轻柔。
他眼中满是不舍,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里。
他小心翼翼地挪开徐云曦的手,每一个动作都轻得仿佛怕惊扰到她的美梦。
他像是在拆解一件珍贵的艺术品,生怕弄出一点声响。
他起身换好衣服,动作迅速而熟练。
走到日历前,手指轻轻捏住12月的最后一页,缓缓撕下。
那“嘶啦”一声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,像是撕裂了一段过往。
他背上早已准备好的行军囊,脚步停在了门口。
江卫健转过头,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,看着熟睡的徐云曦。
她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,长长的睫毛不时颤动着,像是藏着许多心事。
他心中五味杂陈,有不舍,有无奈,还有一丝解脱。
他曾以为,自己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这个女人。
为了她,他可以放弃很多东西。
但想了一整晚,直到这一刻,他突然发现,放弃并没有那么难。
在自我理想和国家大义面前,所有的小情小爱都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沙。
江卫健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,他走到桌前,将早已签好字的离婚申请报告轻轻放在桌上,纸张与桌面接触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他站在桌前,嘴唇动了动,无声地说了声“再见”,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勘探黄金队已经集合完毕,队员们整齐地站在风雪中,身姿挺拔,像一排排青松。
“敬礼!”队长一声令下,声音洪亮,在风雪中回荡。
所有人庄重地仰望着风雪中飘扬的国旗,国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他们的眼神中满是崇敬。
上车前,江卫健回头望向军区大院的方向,目光深邃,仿佛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刻在心里。
“卫健,我们该出发了。”战友拍了拍他的肩膀,声音低沉而有力。
江卫健应了一声:“好。”上车后拿出怀表,看着上面的指针。
11点59分55秒。
“5、4、3、2、1……0!”1984年1月1日,他和徐云曦彻底分开。
江卫健收起怀表,再也没有多看一眼。
车子启动,发出一阵轰鸣声,像是一头巨兽苏醒。
车轮缓缓转动,一路驶出军区,迎着漫天风雪,慢慢消失在远方。
徐云曦睁开眼时,比平时要晚。
今天是新年第一天,没有训练和其他任务,所以晚点起床也无妨。
但这一夜她睡得并不踏实,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溜走了。
她按了按还有些晕乎乎的脑袋,脑袋里像是有一团乱麻。
她四处张望,屋里的火炉已经灭了,整个房间冷得刺骨,像是一个冰窖。
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被子,也是冷冰冰的。
她皱着眉头从床上翻下来,嘴里嘟囔着:“卫健呢?”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声喊:“卫健?”可是偌大的房间静悄悄的,一点声音也没有。
江卫健不在家?这么一大早,他能去哪儿?徐云曦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,像是有一只小兔子在心里乱跳。
她匆匆洗了脸,水冰凉刺骨,激得她打了个寒颤。
她披上外套就出门了。
军区里的家家户户都开始生火做饭,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,像是一条条白色的丝带。
大家都挺热闹的,楼道里的人说说笑笑,结伴去水房洗菜或者洗衣服。
难得有空闲时间在家,整个院子都弥漫着轻松愉悦的氛围。
大家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,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,驱散了寒冷。
看到徐云曦出门,邻居们纷纷热情地跟她打招呼。
一位大哥笑着说道:“徐团长这么早就起来了呀,难得放假呢,不多睡会儿养养精神?”另一位大妈也跟着搭话:“徐团长这么急匆匆的,是要去哪儿呀?这大过年的,不在家陪卫健,还要出去训练或者帮助群众吗?”徐云曦平日里话不多,但她心地善良,在大家心中地位也高,所以大家都打心眼里尊敬她。
而且江卫健也是个热情开朗的人,跟邻居们相处得十分融洽,不管走到哪儿都能聊上几句。
可此时的徐云曦没心情跟他们闲聊。
她一脸急切地问道:“你们看到卫健了吗?”隔壁的大姐仔细想了想,摇了摇头说:“卫健不在家吗?我们也没看到他呢。”这时,另一个大姐赶忙附和道:“哎呀,徐团长不用担心啦,往年元旦这天,卫健早上总要去南边的庙里求平安。
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。”徐云曦这才突然想起来,江卫健之前好像跟她说过,那边的平安符很灵验。
每年元旦晚上,他总会小心翼翼地给她一个新的平安福袋,还认真地叮嘱她要随身携带。
她之前还笑话过江卫健太迷信,总说新中国建立了,要相信领导和相信科学,所以从来没有陪他去过一次。
徐云曦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平安福袋,那福袋的质地有些粗糙,边角还有些磨损,她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内疚,但也稍微松了口气。
她一脸真诚,声音轻柔又带着感激,说道:“谢谢你们啦,我先去接他。”跟两位邻居大姐道谢之后,她转身就匆匆地下楼了。
那楼梯“咚咚咚”地响,仿佛在为她的急切伴奏。
她来到楼下,一眼就瞧见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,像个忠诚的卫士静静等候着。
她抬脚用力一踩,稳稳地登上车子,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。
她熟练地坐进驾驶座,双手握住方向盘,轻轻拧动钥匙,发动机“嗡嗡”地响起来。
她眼神坚定,猛地一踩油门,车子就朝着南边疾驰而去。
前几天的雪已经停了,可往南边寺庙的路上,积雪还厚厚地堆积着。
那雪白得刺眼,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,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。
车子在雪地里艰难地前行着,车轮“嘎吱嘎吱”地响,每走一步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开了一段路后,车子实在过不去了。
徐云曦无奈地叹了口气,那叹气声在寂静的车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她自言自语道:“唉,没办法,只能下车走了。”然后推开车门,准备步行过去。
积雪很厚,每走一步,脚都会深陷下去。
她的脚在雪里挣扎着,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。
“这雪怎么这么厚啊!”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。
这边的积雪没有特意清理,走起来格外艰难。
没走一会儿,徐云曦就气喘吁吁了。
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呼吸声在寂静的雪地里格外清晰。
她停下脚步,双手撑着膝盖,缓了缓,说道:“这路可真难走。”她抬头看了看四周,茫茫的白雪一望无际。
远处的寺庙,在白雪的映衬下,显得格外遥远。
那寺庙建在山顶上,要过去还得翻过半座山呢。
她皱了皱眉,心里不禁担心起江卫健来。
她心想:原来每年江卫健都是踩着这么厚的积雪,去给她求平安符的吗?她从来都不知道。
想到这儿,她咬了咬嘴唇,那嘴唇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紫。
她坚定地说:“不管多远,我都要找到他。”然后继续坚定地往前走。
没走几步,她突然看见一抹藏蓝色出现在白茫茫的雪地里。
那颜色在雪白的世界里格外显眼。
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昨日为江卫健带回的那条蓝色围巾。
她眼睛一亮,脸上露出一抹喜悦,兴奋地喊道:“卫健!你怎么出来了,也不喊我一起。”她边说边朝着那抹蓝色快速走去。
她越走越近,心也越跳越快。
可当她真正看清楚时,她不禁咽了咽口水。
那人并非江卫健。
那人痛苦地喊道:“云曦……我不小心把脚给扭了。”沈益诚身着一件质地优良的呢子大衣,大衣的线条笔挺,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更加修长。
脖子上围着一条厚厚的蓝色围巾,围巾的绒毛柔软而细密,在洁白雪地的映衬下,他显得格外英俊。
他的半张脸藏在围巾里,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,那眼睛犹如寒夜中的星辰,透着淡淡的忧郁。
徐云曦皱着眉头,脚步匆匆地走上前去。
她着急地问:“你没事吧?”然后上下打量着沈益诚,眼神中满是关切。
随即蹲下身子,仔细检查他的伤势。
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徐云曦急切地问道。
沈益诚的声音轻柔,带着一丝温暖,他缓缓说道:“我听说这边的寺庙很灵验,就想过来看看。
我打算给我姐姐求个平安符,也顺便给你求一个……”徐云曦一愣,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江卫健的模样。
只见江卫健拿着平安符,满脸笑容地坐在八仙桌前,还不停地向她炫耀。
她一时之间有些失神,眼神变得有些迷离。
“徐同志?”沈益诚见她发呆,轻声又叫了一声。
徐云曦回过神来,突然微微一笑,说道:“不用了,你给你姐姐准备就好,卫健已经为我准备了。”沈益诚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,原本柔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。
他小声嘟囔着:“这样啊。”“你在庙里看到卫健了吗?”徐云曦无视沈益诚的不快,紧接着继续问道。
沈益诚想了想,认真地回答:“没看到,我一路走来都没看到他,可能他已经回去了。”沈益诚这次倒是没说谎。
徐云曦望了望远处的小山丘,山丘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,显得格外寂静。
她又看了看坐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沈益诚,心中开始思索起来。
她心里想着:“这荒郊野外的,他一个人也不方便。”经过一番思考,她决定还是先送他回去。
毕竟在这荒郊野外,周围一片寂静,万一出事就麻烦了。
这是她作为一名军人的责任。
她又想:“连体力不佳的沈益诚都已经从山上下来了,江卫健应该也已经回去了。”“走吧,我先送你回去。”徐云曦说着,伸出手扶起沈益诚。
沈益诚不好意思地说:“麻烦你了。”然后他们沿着原路返回。
一路上,雪在他们脚下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。
她把沈益诚送到了卫生队。
由于他行动不便,徐云曦也走不开,只好在一旁守候。
卫生队的医护人员是杨团长的妻子,她在军区已经工作多年。
和江卫健年纪相仿的这些年轻人,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。
大家都亲切地称呼她为杨妈,称呼杨团长为杨爸,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。
杨妈一边给沈益诚的脚缠上纱布,动作十分娴熟,一边提醒着注意事项:“你这脚啊,可得好好养着,最近别乱动。”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徐云曦,似乎心里有些不满。
“徐团长真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军人,连过节都守在人民身边。”杨妈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,还伴随着一声冷哼。
“是啊,我去寺庙求签,不小心扭伤了,幸好遇到了徐同志,不然我可能就得冻死在路边了。”沈益诚接过话茬,笑眯眯地看着徐云曦。
徐云曦听着杨妈的话,有些困惑,但还是诚恳地说:“这是我的职责所在。”“整天把职责挂在嘴边,总是关心别人,对自己的丈夫却不见得有多关心。”杨妈收拾着医疗用具,看着徐云曦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。
“卫健也是军人,他会理解我的。”徐云曦又一次轻声说道,眼神里带着一丝笃定。
她实在不明白,今天杨妈为何对她充满了怨气,那眼神就像刀子一样,让她心里直发毛。
杨妈嘲讽地一笑,先看了看沈益诚,又把目光转向徐云曦,语气里满是不屑:“哼,没有哪个男人能这么理解。”接着,杨妈又数落起来:“我看着你和卫健长大,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糊涂呢?”徐云曦满脸不解,刚要张嘴问些什么。
可杨妈显然已经不想再和他们多费口舌,脸色冰冷,眼神带着一丝不屑,冷冷地丢下一句:“现在你也没机会再去关心卫健了。”说完,她猛地掀开帘子,那帘子被甩得“哗啦”作响,头也不回,脚步匆匆地走了。
徐云曦望着杨妈离去的背影,心里那股莫名的焦虑感又“噌”地冒了出来。
她抬眼看看天色,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,可江卫健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。
她在心里自我安慰着:“往年这个时候,江卫健早就在家里忙活着准备午餐了,厨房里肯定飘着饭菜的香味,今天肯定也不会例外。
说不定他这会儿正系着围裙,在炉灶前煎炒烹炸呢。”“我送你回去。”徐云曦轻轻瞥了一眼沈益诚,眼神里带着一丝疏离。
然后她从卫生队借来了轮椅,双手握住轮椅的把手,推着他缓缓往宿舍方向走去。
一路上,沈益诚时不时发出几声叹息,那叹息声在寂静的路上显得格外清晰。
等到了沈益诚的宿舍,时间已经指向了中午。
徐云曦正打算转身离开,却被沈益诚一把拉住了衣袖,那力度让她的胳膊微微一疼。
她一脸迷惑地转过头,眉头微皱,问道:“怎么了?”沈益诚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徐云曦,眼神里满是祈求,带着一丝哭腔说:“徐同志,我能跟你们一起过年吗?我这儿就我一个人,大过年的,冷冷清清的,我心里怪难受的。”徐云曦本能地想要答应,话都到了嘴边。
可脑海中突然闪过江卫健冷漠的表情和杨妈刚才说的话。
想到江卫健可能还在生气,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摇了摇头,语气有些无奈地拒绝道:“卫健会不高兴的,我先走了。”“可是你不是答应过我姐,要多照顾我吗?我都不能回家跟家人过年……”沈益诚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,眼睛里还闪烁着泪花,嘴唇微微颤抖着。
徐云曦皱了皱眉,犹豫了一下,还是说道:“等我跟你姐夫吃完饭再来看你。”说完,徐云曦转身就走了。
沈益诚在后面气得直跺脚,嘴里还嘟囔着:“哼,说话不算数。
你答应我姐的话都不算数,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。”徐云曦一脚油门,吉普车“嗖”地一下飞快地朝家属院开去。
车窗外的景色像幻灯片一样一闪而过,她的心情也随着车速变得急切起来。
她紧紧握着方向盘,指关节都泛了白,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路。
终于,吉普车稳稳地停在了楼下。
楼道里已经飘满了饭菜的香味,那香味勾得人肚子“咕咕”叫。
欢声笑语从各家各户传了出来,热闹非凡。
徐云曦大步流星地朝着家门走去,心里想着一开门就能看到江卫健那熟悉的身影,心情不由得越来越好,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。
她嘴角带着笑意打开了门,刚要喊出“江……”可一声“卫健”却卡在了喉咙里。
房子里依旧空空如也,八仙桌上还摆着昨天的剩菜,那些剩菜已经没了热气,看上去冷冰冰的,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馊味。
房子里冷得可怕,墙壁上似乎都结了一层薄霜,甚至还没有热闹的楼道里暖和。
徐云曦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个空荡荡的空间,慢慢地走了进去。
她环顾四周,明明什么都没少,但是就是没有了之前的热闹气氛,也没有江卫健在。
江卫健能去哪?她想不通。
除了这,他还能去哪?从昨天晚上开始,江卫健就不对劲,朝她撒闷气,早上又没见人影。
她找了一上午,都没有看到他。
心中的慌乱如汹涌潮水般翻涌,却被一股无名的怒火“哗”地一下冲散了。
徐云曦轻轻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,指节都泛了白。
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“叩叩”,两声清脆的门响传来。
徐云曦脸上的怒气还未完全消散,那神情冷得像结了冰。
她转头一看,这突然的模样倒是把敲门的小孩吓了一跳。
那小孩是隔壁王婶子家的外孙女囡囡。
王婶子的女儿王珊珊,可是徐云曦在团里最好的朋友呢。
“囡囡,怎么啦?”徐云曦努力扯出一丝和蔼的笑容,可那笑容有点僵硬,嘴角扯得有些生疼。
囡囡穿着一身漂亮的碎花棉袄,棉袄上的碎花图案鲜艳夺目,脸蛋红扑扑的,像熟透的苹果。
她怯生生地躲在门后,声音小小的:“徐阿姨,我妈妈看见你们家没起烟,叫你和叔叔去吃饭。”徐云曦深吸一口气,平复了下心情,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,那触感软软的。
“那咱们走吧。”说着,她伸手抱起了囡囡,囡囡的身子暖暖的,还带着一股奶香味。
“叔叔呢?”囡囡趴在她的肩头,好奇地问道,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。
徐云曦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笑说:“叔叔……等会儿就来了,咱们先走。”到了王珊珊家里,一张大大的八仙桌上已经坐满了人。
桌子下面烧着暖烘烘的煤炉,炉子里的火苗“呼呼”地窜着,屋里暖和极了。
桌子中间空出了两个位置,就等着徐云曦夫妻二人。
见徐云曦抱着囡囡过来,王婶子连忙热情地招呼着:“快坐下,快坐下。
别站着了,这大冷天的,赶紧暖和暖和。”可她往后瞧了瞧,没看到江卫健的身影,不免有些疑惑,问道:“卫健呢?咋没跟你一块过来呀?”“不用管他,跟我闹脾气呢,待会就好了。”徐云曦把囡囡递给王婶子,眉头微微蹙起,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。
“哎呦,怎么回事啊,咋过年的时候跟你闹脾气了?”王婶子惊讶地说道,“这么冷的天不吃饭可不行,我去叫他来。”说着,王婶子就要出门。
可徐云曦赶紧伸手拦住,着急地说:“婶子,卫健不在家,我也没找着他,估计等会就回来了,大家伙先吃,等会给他留点饭菜就好。”王阿姨上下打量了徐云曦一番,然后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,还顺手把门带上了。
“你们俩咋就吵起来了?是不是跟那个报社的小伙子有关?”徐云曦一听这话,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,着急地问:“阿姨,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?是卫健告诉你的?”王阿姨摇摇头,一脸严肃地看着徐云曦,说:“哪儿听来的?我亲眼看见的。
那天我去菜市场,就瞅见你跟那小伙子走得可近了,还为了他跟卫健闹别扭。
我当时就寻思,这事儿不对劲啊。”“是个男人都受不了,何况他还是你老公。”王阿姨叹了口气,接着说,“这院子里的人谁没看在眼里,虽然嘴上没说,但心里都在同情卫健。”王阿姨皱着眉头,眼神里满是对江卫健的同情。
这些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,就跟自己亲生孩子一样,骂谁她都心疼。
“你这么做也太不厚道了。”徐云曦却说。
“我和卫健都是军人。”徐云曦站得笔直,脸上满是认真,语气格外坚定,一字一顿地说道,“我们理应把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。”王阿姨原本正坐在椅子上,听到这话,眼睛瞬间瞪大,眼神里满是不赞同。
她“噌”地一下站起身,提高音量说道:“你们是军人没错,可在成为军人之前,首先得是个人吧?”“他是军人,可他不也是你丈夫吗?”王阿姨皱着眉头,眉头都拧成了一个“川”字,继续说道,“关心人民当然没问题,但也不能把家里人晾在一边,让他们受委屈呀。”说着,王阿姨双手叉腰,满脸严肃,胸脯因为生气而微微起伏。
徐云曦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头,轻轻叹了口气,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说:“他一个人在这儿,无依无靠的,找我帮忙,我哪能拒绝呢?”“再说了,他姐姐还是我的朋友,特意嘱托我多关照他呢。”徐云曦抿着嘴,眼神有些躲闪,不敢直视王阿姨的眼睛,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。
王阿姨根本不买账,双手抱胸,眼神犀利地质问道:“那他为啥偏偏找你,不找别人?不找卫健,也不找我们这些邻居?”“卫健除了你,不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吗?”王阿姨眉头紧皱,满脸不满,跺了跺脚说道,“要关照到什么程度才算够呢?”王阿姨提高了音量,声音都有些尖锐了。
徐云曦听着王阿姨的话,缓缓低下头,陷入了沉思。
她的眼神有些迷离,眉头微微皱起。
王阿姨见状,轻轻叹了口气,走上前拍了拍徐云曦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说:“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,可吃醋生气也是人之常情啊。”“你们俩这么多年,啥时候见卫健跟你生过气?这次估计是真伤心了。”王阿姨又拍了拍徐云曦的肩膀,眼神里满是关切。
“等卫健回来,你得好好安慰安慰他,跟那个小记者保持点距离。”王阿姨拉着徐云曦的手,轻轻晃了晃。
说完,王阿姨又笑着拍了拍徐云曦的肩膀,说道:“走吧,先吃饭。”王阿姨的话,如同一阵清风,吹散了徐云曦心中的迷雾。
她猛地一怔,这才惊觉,自己好像真的从未在意过江卫健的感受。
不是不在乎,只是在沈益诚来之前,江卫健从未有过这样的表现。
常年待在军营里,她根本不明白,处理不好人际关系会给江卫健带来多大的伤害。
她突然想起杨妈之前说过的话:“现在也没机会关心卫健了。”一个不好的预感猛地闪过她的脑海。
徐云曦着急地说道:“我还有事,阿姨,这饭我就不吃了。”说完,徐云曦像一阵风似的冲下楼,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,脚步匆匆。
她朝着杨团长家奔去,一路上,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。
黄金部队的家属院和骑兵队家属院离得并不远。
徐云曦心急如焚地跑到杨团长家门口,抬手用力地敲着门,边敲边大声喊:“有人吗?有人在吗?”可屋里却没有任何回应。
她又赶紧转头去了卫生队,一路上,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。
杨妈此时正在卫生队办公室里吃饭,看到徐云曦风风火火地闯进来,眼皮都没抬一下,继续吃着饭。
徐云曦心跳加速,焦急地问道:“杨妈,你知道卫健去哪儿了吗?”但杨妈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,继续吃着饭,不搭理她。
沉默了好一会儿,直到杨妈吃完最后一口饭,慢慢收拾好碗筷,才抬头看向她。
“你知道我家老杨今天带队出任务了吧?”杨妈面无表情地说道。
徐云曦似乎猜到了什么,但又不敢确定。
江卫健明明早就退役了,一直在后勤安心工作啊。
杨妈站起身,走到书架前,拿下一个文件夹,仔细地翻看起来。
她的手指在文件夹里一页一页地翻着。
她抽出一张文件,递给徐云曦。
徐云曦犹豫了一下,伸手接过来。
几个大字映入她的眼帘:“江卫健申请加入黄金勘探队。”徐云曦呆呆地站在办公室里,手里紧紧攥着江卫健的入队申请表。
那薄薄的纸张,此刻却像一块沉重的铅块,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,感觉自己像是瞬间掉进了冰窟窿,浑身冰冷。
“他怎么就,啥也没跟她透露啊!”徐云曦心里一阵揪痛,眼睛死死地瞅着申请表上的日期——1983年12月1日。
原来,一个月前,他就已经铁了心,要再次踏上那危险又神秘的无人区征途。
可是,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啊,她竟然没察觉到江卫健有任何异样。
他每天还是那样平静地和她相处,她怎么就一点都没发现呢?徐云曦眼眶泛红,喃喃自语:“为啥……为啥没人告诉我?”她手里的申请表微微颤抖着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这时,杨妈站在一旁,心里憋着火,没好气地说道:“你觉得卫健那性格,会跟你提这茬吗?”杨妈把江卫健当成亲儿子一样,当初江卫健退出寻矿队的时候,她还高兴了好一阵。
毕竟无人区里,除了凶猛的野兽,还有数不清的毒蛇毒虫,那日子多苦啊。
现在倒好,又因为徐云曦,他跟着那帮人往无人区跑,杨妈心疼极了,自然也看徐云曦不顺眼。
“我就是想不通,”杨妈满脸不满,提高了音量,“卫健这么好的男人,跟你这么多年,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?”“你整天跟那个小记者混在一起,你把卫健放哪了?”杨妈越说越气,一把夺过徐云曦手里的申请表。
伸手就把她往办公室外面推,边推边气呼呼地说道:“走走走,我现在一看见你就来气。”徐云曦被推出办公室,她站在门口,缓缓闭上眼睛。
此刻,她心里的波澜就像汹涌的潮水,似乎要将她彻底淹没。
回到家属院,邻居们热情地跟她打招呼,可徐云曦仿佛没听见一样,眼神空洞地走着。
她来到屋里,坐在厚厚的褥子上铺着的藤椅上,目光落在桌上的日历上,日历还停在1983年12月30日。
她把脸埋进手掌心,心里满是困惑和痛苦。
“想不通啊,江卫健这么大的事,怎么就不跟我商量呢?”屋里冷得刺骨,煤炉也没点。
以前,家里总是被江卫健弄得暖洋洋的,她在家连大衣都不用穿。
可现在,只剩下一片冰冷和寂静。
徐云曦静静地坐在房间里,四周一片死寂。
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,也不知道过了多久。
突然,“咚咚咚”,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寂静。
她没有出声回应,可那人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,依旧坚持不懈地敲着。
“咚咚咚……”每一声敲门声都仿佛重锤一般,一下下撞击着徐云曦的心。
她狠狠搓了搓脸,脸上的皮肤都被搓得微微泛红。
然后站起身,脚步沉重得仿佛灌了铅,拖着步子慢慢走过去开门。
门一打开,站在门口的竟是军区里专门送文件的通讯员。
通讯员脸上挂着微笑,双手递过来一个文件夹,说道:“徐同志,这是江卫健同志给你的。”说完,通讯员转身就走了。
“江卫健给她的?”徐云曦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掠过一丝不安。
她的手微微颤抖,手指尖都泛白了,有点不敢打开这个文件夹。
但犹豫了一下,她还是缓缓伸出手,打开了文件夹。
当她看清文件夹里的东西时,瞬间感觉如遭雷击,大脑一片空白。
那是一份已经签字的离婚报告,旁边还附带了一封手写信。
徐云曦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,她缓缓打开了信。
江卫健那有力的字迹清晰地映入眼帘。
“云曦,见字如面。”“当你看到这封信时,我已经踏上了寻矿队的征程。”徐云曦的心仿佛被钝刀子来回磨,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她的嘴唇微微颤抖,喃喃道: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“我们相识18年,结婚3年,一起走过了20多年的岁月。”“我很爱你,你对我也有感情,但似乎你并不爱我。”昏暗的房间里,徐云曦坐在床边,手中紧紧握着那封信,一字一句轻声念着。
她的眼神里满是痛苦和迷茫。
“我们之间有友情,有亲情,有战友之情,唯独没有爱情。”她闭上眼,脑海中仿佛真能看到江卫健在那昏黄的白炽灯下,眉头紧锁,眼神中透着无奈,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下这些字。
“可能是因为,我们都在军营长大,你不明白爱情是什么,我以前也以为,你是爱我的,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。”徐云曦轻轻摇头,眼中满是迷茫与不解。
她小声说道:“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感情很深厚啊。”曾经,她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无需言语,可如今看来,自己似乎错得离谱。
“沈益诚的出现让我意识到,你确实懂得如何去爱,只是那份爱不属于我。”回忆起江卫健对沈益诚的种种关照,徐云曦心中一阵刺痛。
她咬着嘴唇,喃喃道:“他怎么会这么想呢……”“你会与他嬉笑打闹,为他撑腰,甚至对那些诋毁他的人施以惩罚,连我也被牵连其中,尽管我从未有过这样的行为。”徐云曦忍不住出声辩解:“我只是在遵循规则行事啊。”可这声音,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那么无力,很快就消散了。
“我们二十多年的情谊,竟然抵不过你与沈益诚一年的相处。”信纸上的字迹仿佛变成了一把把利刃,刺痛着徐云曦的心。
她的手微微颤抖,泪水在眼眶中打转,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。
“我对你有爱,但我同样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,与你的真爱相伴。”江卫健的话语,如同冬日的寒风,让徐云曦感到彻骨的寒冷。
她的身体微微颤抖,抱紧了自己的双臂。
“所以我们还是离婚吧,我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。”看到这一行字,徐云曦的泪水再也忍不住,夺眶而出。
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信纸上。
“这么多年来,我一直按照你的喜好和方向生活,现在,我打算回归我自己的生活。”一滴泪珠落在信纸上,迅速晕染开来,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泪痕。
徐云曦喃喃自语:“我对他是有爱的啊。
我曾以为,我们多年的感情,无需那些夸张的表白。”可现在,她才明白,感情是需要双方共同维护的。
她自责道:“我究竟做了什么,竟然为了一个外人,逼走了自己的丈夫。”徐云曦这才意识到,江卫健的离去是多么的坚决。
真正的离开是悄无声息的,家中的一切或许都还在,只是会少了一个不起眼的包裹。
徐云曦颓然坐在地上,手中的离婚协议和信纸被她紧紧握成一团。
她的身体微微颤抖,眼神中充满了绝望。
过了许久,她才缓缓站起身,脚步沉重地慢慢走回房间。
看着那面曾经挂着结婚照的白色墙壁,现在只剩下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印记。
“这就是我曾经的幸福啊,如今却只剩下这冰冷的印记。”徐云曦悲叹道。
现在,这个四四方方的印记,成了囚禁徐云曦的高墙。
冰冷的墙壁,毫无生气的家。
这让徐云曦感到有些窒息。
她大口地喘着气,胸口剧烈地起伏着。
突然,门被敲响了,“咚咚咚”的声音,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。
“太吵了。”徐云曦皱着眉头,不耐烦地说道。
直到沈益诚的声音透过那扇有些掉漆的绿色玻璃窗传来:“徐团长,你们在家吗?”只见他拄着一根木拐,另一只手提着一盒精美的山楂糕,额头上还带着一层薄薄的汗珠。
显然是一路拄着拐杖爬上来的。
他敲了很久,都没人来开门。
“唉,白跑了一趟。”沈益诚有些懊恼地准备离开。
就在这时,门从里面打开了。
徐云曦面无表情地伫立在门口,目光直直地落在沈益诚身上,双唇紧闭,一言不发。
沈益诚原本脸上那懊恼的神情,瞬间如轻烟般消散了。
他微微皱着眉头,带着点抱怨的口吻说道:“徐同志,我在外面敲门老半天了,你在家咋不给我开门呢?”“是不是因为我来,卫健哥生气了呀?”沈益诚又接着说道,话语里还隐隐带着一丝挑拨的意味。
“你来有什么事?”徐云曦没有理会他的那点小心思,语气冷淡得像冰碴子。
沈益诚被徐云曦这冷淡的态度弄得愣了一下,随即堆起笑容,举起手中的山楂糕,说道:“我姐姐从京城给我寄了些特产,我想着卫健哥肯定没尝过,就赶忙送些过来。”“云曦,外面冷得要命,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?”沈益诚又试探着问道。
但徐云曦就像一尊门神,稳稳地站在那儿,动也不动。
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缓缓让开身子,示意沈益诚进来。
沈益诚一进屋,就打了个寒战。
屋内的温度比外面还要低上几分,那煤炉孤零零地待在角落,没有一丝烟火气,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。
炉身冰冷,炉子里的煤炭也是黑漆漆、冷冰冰的,没有一点火星。
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天然的冰窖,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,冻得人手脚发麻。
“卫健哥不在家吗?怎么屋里都没点火,这也太不周到了吧。”沈益诚一边使劲搓着双手,一边小声嘟囔着,嘴里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。
“如果你觉得冷,就回家吧,顺便把你带来的东西也带回去。
卫健不喜欢吃酸的东西。”徐云曦直截了当地开口,语气不容置疑,眼神冷漠而坚定。
沈益诚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僵硬,笑容也有些尴尬,连忙解释:“徐同志,我并不是那个意思……我就是想着给你们带点特产。”就在这时,沈益诚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徐云曦放在桌上的离婚协议书,他心里顿时暗自高兴起来,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,但脸上却假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,眼睛瞪大,嘴巴微微张开:“这……这是离婚协议书?”沈益诚是去年从首都调来的记者,之前在首都的电台出了点岔子,才被家人安排到了哈尔滨。
要不是他姐姐说这边有朋友会照顾他,他才不愿意来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呢。
而徐云曦就是那个朋友。
沈益诚第一眼见到徐云曦,就喜欢上了这个姐姐的朋友。
他从小在首都长大,又出国深造过,对国内的那些老规矩根本不放在眼里,也不在乎她家里是不是有丈夫。
他一心只想和徐云曦更亲近一些,心里自然也有些不纯的想法。
“离婚?”沈益诚故作惊讶地说道,还夸张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,“是卫健哥又跟你闹别扭了吗?要不我去解释一下,你们可别因为我再吵架了。”沈益诚一脸担忧地看着徐云曦,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徐云曦紧紧盯着沈益诚,不说话,那眼神好像要把他看透一样,仿佛能看穿他心里的小算盘。
“徐同志……你这么盯着我看干嘛?”沈益诚被看得有点心虚,眼神开始闪躲,手指不自觉地捏着衣角。
“我和卫健二十多年的感情,我很爱他,也不会和他离婚的。”徐云曦坚定地说道,语气斩钉截铁。
说着,她大步走到沈益诚面前,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离婚协议书,当着他的面,用力把那几张纸撕得粉碎。
纸屑纷纷扬扬地飘落,就像冬天里的雪花,在空中乱舞。
“沈益诚,你姐姐托我照顾你,但这件事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家庭生活了。”徐云曦严肃地说道,眉头紧皱,眼神里满是愤怒。
“我会写信给你姐姐,告诉她这件事。”沈益诚的脸色越来越苍白,就像一张白纸,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。
徐云曦继续说道:“从今天起,你要是需要帮助就去找其他军人。”徐云曦受朋友之托,自然是尽心尽力,心里没有那些小九九。
但她忽略了江卫健的感受。
她不知道在江卫健看来,沈益诚和她故意的亲密,都在江卫健心里留下了一根根刺。
现在她知道了,就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。
“你不能这样对我!”沈益诚脸色苍白,大声喊道,声音都有些颤抖,双手还在空中挥舞着。
但徐云曦满心的厌烦,压根不想再理他,眉头紧皱,冷冷地说道:“你要是不愿意,那我就只能向领导反映,把你调离哈尔滨军区。”说完这话,她双手抱胸,眼神带着不容置疑,直接对沈益诚下了逐客令:“你走吧,别再烦我了。”沈益诚无奈地叹了口气,脚步拖沓地离开了。
他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,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,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。
他走后,徐云曦坐在床边,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,一动不动。
她的眼神空洞无神,仿佛失去了灵魂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夜幕渐渐降临,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,只能看到窗外微弱的月光。
她看着地上被撕碎的纸片,那些破碎的纸片就像她此刻的心,七零八落,满是伤痕。
她嘴唇微微颤抖,低声说道:“卫健,我不会和你离婚的。”顿了顿,她又轻声呢喃:“我会等你回来,跟你解释。”与此同时,一路向南的军车上,气氛有些沉闷。
大部分人都在闭目养神,只有江卫健一直望着窗外发呆。
他的眼神有些空洞,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,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。
车队已经行驶了一个早上,终于到了一个宽敞的地方,停了下来整顿。
宽广的河边,大家忙开了。
有人架起大锅,锅子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;有人去捡柴火,柴火在地上堆成了小山。
不一会儿,火生起来了,火苗欢快地跳跃着,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。
大家围在一起取暖,脸上露出放松的神情,笑声在空气中回荡。
江卫健独自坐在一旁,低着头,心情十分沉重。
他的肩膀微微下垂,仿佛被无形的压力压着;双手无力地放在膝盖上,手指还无意识地敲打着。
杨团长慢慢走过来,看到江卫健这副模样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关切地问:“在想云曦?”杨团长挨着江卫健坐了下来。
江卫健摇了摇头,挤出一个笑容,但那笑容显得那么牵强,说道:“没有,只是有点感慨,自己已经三年没离开过那个地方了。”他微微抬头,眼神有些追忆,接着说:“现在又像以前一样,和大家一起执行任务,真好。”他笑着看向杨团长。
杨团长笑了两声,语重心长地说:“卫健啊,我从没想过你会放弃云曦。”杨团长吸了口旱烟,烟杆在他嘴里冒着烟,烟雾缭绕在他身边。
他继续说道:“你说,你和她这么多年,付出了那么多,就这样放弃了,你不会不甘心吗?”“吧嗒吧嗒”,杨团长抽着旱烟,烟雾随着冷空气慢慢上升,消散在空中。
江卫健低着头,玩弄着脚下的鹅卵石,一颗一颗地在手里摩挲着,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不甘心有什么用,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举。”他抬起头,眼神坚定:“我可不想因为那飘渺的爱情,把自己给弄丢了。”说完,他随手抛了块鹅卵石进河里,看着河水溅起的水花,陷入了沉思。
他想到自己为了徐云曦,牺牲了太多。
事业上,一次次的机会擦肩而过,那些机会就像流星一样,从他身边一闪而过;梦想也被搁置一旁,被他遗忘在角落里;还有守护他们小窝的专注,也渐渐被消磨殆尽。
他轻轻叹了口气,自言自语道:“但一个家,单靠一个人是撑不住的,对吧?既然撑不住,那就不撑了,回到自己的轨道,别再越界。”杨团长听了,笑着拍了拍江卫健的肩,鼓励道:“孩子,你这么想是对的。”“一个人最要紧的是找到自己的方向,而不是为了别人而活。”“杨叔支持你。”他笑着拍了拍江卫健的肩,手指向南方,兴奋地说:“咱们这次要去的地方,得穿越京城,直奔河市的云山山脉。”“任务一结束,咱们就去京城转转。”杨团长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,那眼神里呀,满是藏不住的期待。
他一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,灰白色的烟雾在他身边缭绕,一边继续说道:“其实这次任务呢,要说危险吧,也谈不上特别危险,但每次出任务都是去无人区。”江卫健轻轻皱了皱眉头,回应道:“危险这东西,总是难以预料。”杨团长微微叹了口气,拍了拍江卫健的胳膊,说道:“自从你离开后,我们队的伤亡直线上升。
你对地理的敏感度那可是咱们这里最高的。
就说上次去那片荒漠,要不是你在,指不定得迷路多久。”杨团长又重重地拍了拍江卫健的肩膀,满脸期待地接着说:“这次你回来,我觉着啊,这次任务肯定能顺利不少。
有你在,就像多了个活地图。”江卫健轻轻点了点头,目光坚定,眼神里透着一股沉稳。
就在这时,陈雪霜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,老远就扯着嗓子喊道:“开饭啦,都过来吃饭!饭菜都快凉啦!”两人的对话不得不就此打住。
他们一起朝着那个临时搭起的大锅走去。
陈雪霜满脸热情,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,连忙拿起碗给江卫健盛饭,笑着说:“江卫健,多吃点,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。
你看你,瘦了不少呢。”陈雪霜曾经可是江卫健在队里的最佳拍档。
当初江卫健为了徐云曦离开队伍的时候,陈雪霜气得小脸通红,双手叉腰,大声说道:“你呀,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!那么好的事业,说放弃就放弃,多可惜啊!”那时的江卫健也年轻气盛,骄傲得很,立马就跟她吵了起来:“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!爱情和事业,我自己能权衡。”两人不欢而散。
如今,江卫健放弃了徐云曦,重新投入到事业中,最高兴的莫过于陈雪霜了。
她看着江卫健,眼里满是欣慰,轻声说道: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”吃过饭后,车队再次出发。
雪地十分湿滑,车轮在雪地上直打滑,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音。
车队行进得特别缓慢,走走停停。
“这雪路太难走了。”一个队员皱着眉头,抱怨道。
“没办法,小心点,安全第一。
慢点开,稳着点。”另一个队员回应。
就这样,真正到达云山脚下的时候,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。
大家在新建的营地安营扎寨。
营地虽然简陋,但设备倒是齐全。
河市的军区就在附近,那整齐的营房和飘扬的军旗,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。
“大家先修整一两天,养足精神。”杨团长喊道,“都好好休息休息,养精蓄锐。”于是,大家开始休息。
两天后,便开始慢慢上山探查。
江卫健跟着小分队在周边记录情况。
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,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仪器,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,认真地记录着每一个数据。
到了晚上,他累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。
徐云曦的事,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杨团长看着江卫健,还有些担心,走上前问道:“江卫健,你能跟上小组的进度不?别太累着自己。”江卫健坚定地回答:“没问题,团长。
我身体好着呢,这点累不算啥。”他的专业素养依旧和以前一样出色。
沉浸在工作中的江卫健,显得严谨而冷漠。
他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金色光芒,那是专业和专注的光芒。
……转眼间,春天已经来临。
江卫健的笔记本已经记满了。
他背着包,穿着一身利落的作战服,英姿飒爽,那衣服上的褶皱都显得格外精神。
他仔细地记录下了最后一条山脉探查情况。
在会议上,江卫健将探查情况整理分析后打印出来,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杨团长,说道:“团长,根据这三个月的地质探查,云山山脉的雾灵山和周边的都山,最佳进山时间是后天。”“哦?说说具体情况。”杨团长接过资料,饶有兴趣地问道,眼睛紧紧盯着资料。
“我们偶然在雾灵山的山脊上撞见了一个未曾踏足的洞穴。”江卫健指着地图说道,“依据植被的分布和周围的岩石矿物,这个洞穴似乎可以成为我们探索的第一站。
这样能让我们更深入地掌握这座山脉的详细情况,减少意外的发生。”江卫健在地图上认真地画了一个标记。
这幅地图是他和团队成员们耗费了三个月的时间精心绘制的地形图。
“这地图才到雾灵山的半山腰,再往上还是空白。”江卫健皱着眉头说,“需要我们一步步去探索,把伤亡降到最低。
不能盲目往上冲,得稳扎稳打。”杨团长点头表示满意。
他站起身,下达命令:“各小组注意。”“第一组和第三组留在营地,其他人后天早晨集合出发。”江卫健一愣,他可是第三组的组长。
他皱着眉头,抬头看向杨团长,不解地问:“团长,我得留下?为啥呀?”“为什么呀?”江卫健满脸急切,大声说道,“我对这条路线可是最熟悉不过了,说什么我也不能留在营地。
我闭着眼睛都能走,让我留下太浪费了。”杨团长只是静静地看了江卫健一眼,神色严肃,语气不容置疑:“这是命令。
没有商量的余地。”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,让江卫健瞬间无言以对。
他张了张嘴,本想再说些什么来争取一下。
可就在这时,陈雪霜快步走上前,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。
陈雪霜皱着眉头,眼神里满是担忧,轻轻地对他摇了摇头。
直到杨团长的身影消失在会议室门口,江卫健才猛地甩开陈雪霜的手,语气中满是怒气:“你拉我干嘛呀?我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拼命努力,不就是盼着能下矿吗?现在倒好,全白费了。”“现在倒好,团长就这么一句话,就让我留下,凭什么啊。”江卫健满脸困惑,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陈雪霜赶紧安慰他:“别生气啦,团长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。
以后进山的机会多着呢,何必非要纠结这一次呢?你在山上都跑了这么多天了,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啦。”“可是……”江卫健还想继续争辩。
陈雪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:“军令如山,可不能违抗。
违抗命令可没好果子吃。”“好了好了,听我的肯定没错。”陈雪霜边说边像是安慰般地拍了拍江卫健的肩膀,然后转身离开了。
但江卫健心里那股不服气的劲儿却怎么也消不下去。
会议结束之后,他还是鼓足勇气,敲响了杨团长的办公室门。
“进来。”杨团长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。
江卫健这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,一脸坚定地说:“团长,这次行动我必须参加。”“我必须收集这次的数据,只有这样,才能为更深层次的矿脉勘探,做出最详尽的分析和规划。”江卫健目光坚定,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。
杨团长无奈地叹了口气,眉头紧皱,说道:“你这小子,怎么就这么固执呢?”“不让你参加,那可是为了你好啊。”杨团长一边用力拍着桌子,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深深的担忧。
“咱们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地质分析师。”杨团长顿了顿,接着说道,“你在山上待了那么多天,谁知道吸了多少瘴气,你去卫生队检查过身体没?”“洞里的情况现在还不清楚,你要是在里面出了事可咋办?那以后的工作还怎么继续?”杨团长的这番话,让江卫健一时无言以对。
杨团长又补充道:“你就乖乖留在营地,等我们回来。”“我……”江卫健刚要开口,还想说些什么。
可杨团长直接起身,背对着他,打断了他的话:“就这样!”江卫健抿了抿嘴唇,眼神里满是不甘,但也只好转身离开。
不过,他这次下矿的决心,就像那坚硬的磐石,绝不会有丝毫动摇。
后天一大早,天刚破晓,训练场上就热闹起来了。
队员们整整齐齐地集合完毕,一个个精神抖擞,迅速背上装备,眼睛仔细对照着路线图,朝着云山山脊进发。
没有人注意到,在他们离开后不久,一个身影从角落里悄悄闪了出来。
这人背上背包,脚步很轻,小心翼翼地从小路悄悄跟上。
雾灵山间,有一条蜿蜒的小径。
此时,天刚蒙蒙亮。
江卫健身着一套利落的黑色训练装,身姿挺拔,显得英姿飒爽。
他背着沉重的行囊,一步一步艰难地在之前探查过的小径上攀登。
这条路崎岖得很,脚下的石头东一块西一块,有的还松动摇晃,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。
江卫健皱着眉头,嘴里嘟囔着:“这路可真难走啊,简直要命。”要知道,这条路是他和陈雪霜曾在云山山脉迷路时,硬生生开辟出来的。
当时磁场干扰严重,指南针完全失灵,他们只能依靠溪流和北极星来指引方向。
当接近矿洞的时候,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,炽热的阳光烤得他额头直冒汗。
江卫健抬手抹去额头的汗珠,自言自语道:“按照时间推算,杨团长他们应该已经深入矿洞了。”江卫健眯着眼迎着阳光,凝视着前方高耸的岩石断面。
他皱起眉头,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地图和指南针。
看着看着,他的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奇怪,这地方我没来过,难道走错路了?”江卫健轻声说道。
再看看受地磁影响的指南针,指针乱晃,根本指不准方向。
江卫健干脆把指南针收起,叹了口气说:“迷路了,这地图也没啥用了。”他将指南针和地图放回包中,然后走上前,仔细检查那块岩石断面。
这断面十分完整,直直地指向地下。
那灰褐色的岩石中,还夹杂着几丝青色。
江卫健伸出手,轻轻抚摸着岩石。
指尖擦下一些青色岩石,他拿到鼻前细细嗅闻。
随着他的动作,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。
“煌斑岩?!”江卫健低声自语。
他想起《撼龙经》里说的“青泥点金金不语,雁过留影影无身。”青泥不就是这煌斑岩吗。
江卫健抬头,一边拿出笔记本记录,一边顺着煌斑岩的走向深入。
在杂乱的山间走了许久,突然眼前一片开阔,出现了一处山谷。
这山谷深嵌于奥山和启灵山脉之间。
两山脉之间是一条已经干涸的宽阔河床,河床上砂石堆积。
那岩石断面直伸向河床下,看不到尽头。
“无风地!”江卫健眼睛一亮,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,“这种地形,极有可能藏有金矿脉。”正想着回头寻找下河床的路,江卫健突然感到背脊发凉,仿佛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。
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,心里一惊:“难道有危险?”他谨慎地回头,只见一只巨大的东北虎正徘徊在不远处。
那老虎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后背,眼神凶狠,似乎随时准备出击。
见江卫健回头,那老虎继续徘徊着,喉中不断发出低沉的吼声,声音沉闷而又可怕。
“这老虎把我当成入侵者了。”江卫健心想。
它就像这片山谷的主宰,对江卫健的闯入十分不满。
江卫健立刻摆出攻击姿态,他迅速从腰间的刀鞘中拔出一把小臂长的短刀,挡在身前。
他努力让自己镇定,暗自提醒自己:“冷静,一定要冷静。”每个小队只有一把枪用来应对这种紧急情况,而他们小队的枪一直在枪法最好的陈雪霜手中。
那老虎看着江卫健的动作,喉中的低吼声越来越大,它似乎被江卫健激怒了。
江卫健的冷汗不停地流下来,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。
一人一虎,就这么对峙着。
那老虎围着江卫健不断徘徊,眼睛紧紧盯着他,嘴里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吼声,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。
它的目光凶狠又贪婪,好像只要江卫健稍微露出一点害怕,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,把他撕咬吞食。
江卫健紧紧握着手中的短刀,双脚稳稳地站定,眼神坚定地与老虎对视。
尽管内心有些紧张,但他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,不会轻易被这只老虎吓倒。
对峙了好久好久,老虎终于耐不住性子了。
它突然仰起头,一声虎啸划破长空,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。
紧接着,它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,猛地向江卫健扑了过来。
江卫健反应迅速,一个敏捷的翻滚躲向一旁。
老虎那如利刃般锋利的爪子,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擦过他的脸颊。
那一瞬间,江卫健只觉得脸颊像是被火灼烧一般,一道血痕迅速浮现。
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,滴落在地上。
江卫健心里不禁有些黯淡。
他清楚,自己身为军人,有着坚韧的意志和战斗的技巧。
可这只白虎力量实在太过强大,每一次扑击都带着排山倒海之势。
不过,他也有自己的依仗,那就是敏捷的身手。
在与白虎的这一番周旋中,他左躲右闪,倒也不算完全处于下风。
“哼,想伤到我,没那么容易!”江卫健咬着牙,低声说道。
然而,江卫健的体力毕竟是有限的。
几个回合下来,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,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。
他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。
不知不觉间,他被逼到了崖边。
脚下是陡峭的悬崖,深不见底。
那老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困境,看准时机,再次猛地扑了上来。
它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,一下子将江卫健压倒在地。
锋利的牙齿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肩胛骨,钻心的疼痛让江卫健忍不住痛呼:“啊!”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,浸湿了衣衫。
他拼尽全力,用短刀抵着老虎的嘴,双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。
双眼因为痛苦和愤怒而充血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。
此时的他遍体鳞伤,看着老虎那凶狠的眼神步步逼近,心里一阵绝望。
“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?”江卫健心里想着。
“砰!”突然,一声枪响划破了宁静的山林。
老虎的身躯猛地一震,咬着江卫健的力道也松懈了下来。
它缓缓地倒在了一旁,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,嘴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声。
江卫健忍着剧痛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老虎那软绵绵的身体。
这时,他才瞧见陈雪霜站在他背后,手里握着一把枪。
陈雪霜持枪的手微微松了松,脸上的恐惧还未完全褪去,胸脯剧烈地起伏着。
她大声说道:“江卫健!你清楚你现在干的这事儿算什么吗?”说着,陈雪霜一边把枪仔细地收好,放进枪套里,一边快步向他走去。
她皱着眉头,焦急又生气地说:“违抗军规,你这是想被处分吗?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!”江卫健还没来得及回答,突然发出一声惊叫。
陈雪霜脸色一变,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只见江卫健头顶的岩石松动了,正摇摇欲坠地往下掉落。
“江卫健!当心!”陈雪霜大声呼喊。
掉落的岩石虽不算大,但却正中江卫健还未站起的胸口。
江卫健只感到喉咙里涌上一股血腥味,眼前一黑,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……在河市的军区医院。
病房内,江卫健静静地躺在病床上,戴着呼吸面罩。
旁边的心跳监测仪发出微弱的跳动声,那声音仿佛随时都会停止,让人听了心里揪得紧紧的。
一根黄胶皮管正缓缓地向他体内输送着液体,就像在给他注入最后的希望。
江卫健仿佛陷入了无休止的噩梦。
已故的父母出现在他的床边,脸上满是悲伤,不停地哭泣着。
“孩子,你怎么这么苦啊!”父亲哽咽着说道。
“我们舍不得你啊!”母亲抹着眼泪。
杨爸杨妈也在一边叹息,用手帕擦着眼泪,嘴里还念叨着:“孩子,你快点醒来吧。”四周的声音嘈杂不堪,江卫健只觉得太过吵闹。
他想要开口制止,可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,说不出话来。
也不知昏迷了多久,江卫健缓缓地睁开了眼。
病房里空无一人,只有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上,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影。
他茫然四顾,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一条腿被石膏固定着,悬挂在半空中,头上和身上都裹着厚厚的绷带,稍微一动便是钻心的痛。
就在这时,门口突然传来惊喜的声音:“卫健,你醒了?感觉如何?”是陈雪霜的声音,里面满是喜悦。
陈雪霜快步走上前来,仔细地查看江卫健的情况。
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,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。
江卫健全身上下如同撕裂一般,动弹不得。
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,隔着呼吸罩,声音微弱地问道:“陈雪霜,我昏迷了多久?”陈雪霜笑着说:“哎呀,你都躺了半个月了,急死我了。
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?”陈雪霜突然一拍脑袋,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。
她猛地站起身,风风火火地往外跑去,边跑边大声说道:“差点忘了,我去叫医生。”检查结束之后,也许是药物开始发挥作用了,江卫健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。
他眼皮都开始打架,脑袋也昏昏沉沉的。
陈雪霜心急如焚,赶紧一把拉住医生,把他拽到了病房外。
走廊上,站着三个人影。
陈雪霜满脸焦急,眼神里满是担忧,不停地搓着双手。
医生的表情倒是还算镇定。
陈雪霜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:“医生,他情况怎么样啊?”医生清了清嗓子,说道:“病人恢复得不错。
不过呢,就是这腿,要是恢复得好,走路是不成问题,只是以后可能就不如以前那么灵活了。”医院的墙壁隔音效果挺好的,江卫健在病房里,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,但具体说什么根本听不清。
不过,他却隐约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——徐云曦的声音。
“是她吗?她怎么会在这里?”江卫健心里犯起了嘀咕。
江卫健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那些和徐云曦在一起的过往,像是放电影一样,不由自主地在他脑海中浮现。
当然,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沈益诚,还有那段自己懦弱退缩的日子。
他心里想着:徐云曦远在哈市,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?而且,他们都已经离婚了,她应该早就开始寻找自己的幸福了吧。
经历了这一场生死考验,江卫健再想起这些事儿,心里已经没了当初的那种波澜。
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然后闭上眼睛,又睡了过去。
不过,他没注意到,窗边有一道目光,满是心疼地落在他身上。
病房门外,徐云曦站在窗户旁。
她面容憔悴,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,头发也有些凌乱。
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病床上那个被绷带层层缠绕的身影上,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担忧。
时间回到半个月前。
徐云曦结束了一天的训练,正打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。
这时候,政委突然叫住了她:“徐云曦,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。”徐云曦心里有些纳闷,不知道政委找她有什么事儿。
她跟着政委进了办公室。
一进办公室,徐云曦就发现政委的表情有些不对劲。
政委看着她,欲言又止,眼神里还流露出一丝不忍。
徐云曦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那感觉就像有只小兔子猛地在心头撞了一下,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迅速涌上心头。
她眉头紧紧皱起,就像拧紧的麻花,着急地大声问道:“政委,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政委无奈地叹了口气,那叹气声悠长而沉重,缓缓说道:“卫健同志在执行任务时遭遇了不幸。”这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,直直劈在徐云曦身上。
她只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,仿佛时间都停止了,大脑一片空白,就像一张白纸。
她眼睛瞪得大大的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声音都有些颤抖,结结巴巴地说:“什么……?”政委接着说道:“卫健在侦查过程中遇到了野兽,那野兽可凶猛了。
还被岩石击中了,现在已经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。”说完,政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那动作很轻柔,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担忧:“听说他伤得很重,生死未卜。
现在告诉你,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。”然后,政委走到抽屉前,慢慢拉开抽屉,从里面拿出一份遗书,递给徐云曦,说:“这是他们队的传统,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遗书,卫健的这份先给你。”徐云曦当然知道黄金部队有这个传统。
可是,看着眼前这份未知的遗书,那遗书的纸张有些泛黄,她的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,心里充满了恐惧,就像掉进了一个黑暗的深渊。
政委又说道:“按照规定,我准你假,去看望他吧。”政委神色凝重,表情严肃得像一尊雕像,将一封信递给徐云曦,认真地说道:“如果他康复了,这封信就烧掉,以除不祥。”“去吧。”政委说完,挥了挥手。
徐云曦接过信,心中满是担忧,那担忧就像一团乱麻。
她连夜收拾好行李,动作慌乱而急切。
开着车一脚油门,直奔河市军区。
此时,天气已经渐渐转暖,阳光照在雪地上,反射出刺眼的光。
路上原本厚厚的积雪,已经慢慢融化成了一滩滩水,水洼在阳光下闪着光。
道路不再像年前那样坑洼难行,可徐云曦却丝毫不敢放松。
她不分昼夜地赶路,困了就稍微眯一会儿,那眯眼的时间短得可怜。
饿了就随便吃点干粮,那干粮又干又硬。
原本需要七天的路程,她硬是凭借着一股信念,在四天内赶到了河市的军区医院。
当陈雪霜看到徐云曦出现在河市军区医院时,着实被吓了一跳。
曾经那个光彩照人、充满活力的徐云曦,如今完全变了模样。
她眼下乌青,像是被浓重的墨色染过,那乌青又黑又深。
双眼红肿,一看就是日夜哭泣所致,眼睛肿得像桃子。
整个人憔悴得几乎让人认不出来。
“云曦,你……”陈雪霜心疼地说道,声音里满是心疼。
徐云曦一见到陈雪霜,顾不上寒暄,急切地问道:“雪霜,卫健他怎么样了?”如果不是她身上那套笔挺的绿色军装,陈雪霜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憔悴的女人是徐云曦。
陈雪霜轻轻拉住徐云曦的手,那手很温暖,说:“走,我带你去看看他。”陈雪霜带着徐云曦来到了江卫健的监护室外。
透过玻璃,徐云曦看到里面毫无动静的丈夫,心瞬间揪成了一团,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。
她的手紧紧地贴在玻璃上,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江卫健,眼神里满是焦急。
“现在还在观察期,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。”陈雪霜轻声安慰道,声音很轻柔。
徐云曦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,但脸上的担忧依然没有散去。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她声音颤抖地又问,声音带着哭腔。
陈雪霜叹了口气,缓缓说道:“第一次下矿,杨团长让他留守。
他呀,不甘心,觉得自己三个月的地质观察,却不能和队伍一起下矿。”“他就偷偷从小路溜了上去。
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,赶紧跟着他上了山。”陈雪霜站在一旁,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江卫健,眼中满是自责,自责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。
“到了目的地却没看到他,我猜想他可能是走错了路。”“重新找过去的时候耽误了点时间,他遇到了老虎。
他又没带枪,只拿着一把刀,一个人和老虎搏斗了很久,那搏斗的场面一定很惨烈。”徐云曦听着,手忍不住颤抖起来,眼中的痛苦怎么也掩饰不住。
她的嘴唇微微颤抖,喃喃地说:“他怎么这么傻……”“又遇到了岩石崩塌,砸到了他。”陈雪霜继续说着,脸上写满了后悔,那后悔就像刻在脸上一样。
“如果我能及时阻止就好了,或者再早一点发现就好了。”“杨团长那边怎么说?”徐云曦声音沙哑,低声问。
“团长那边……”陈雪霜有些犹豫,欲言又止。
“说等卫健醒了,就调他去别的部队。”徐云曦轻抿嘴唇,陷入了沉默,那沉默中满是无奈。
她明白,原本的话可能更加尖锐。
尽管杨团长把这些年轻人视如己出,但他同样是军中严守纪律的典范。
江卫健这次违反军规,不服从命令,导致了这样的后果,即便只有他一人受伤,按照杨团长的性格,也不可能再让江卫健留在黄金队。
陈雪霜轻柔地伸出手,轻轻拍了拍徐云曦的肩膀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说道:“既然你来了,我就回部队了。
你呀,就住在我现在住的地方。
那里虽说不大,但还算干净。”“走吧,你都好几天没合眼了,瞧你这黑眼圈,都快赶上熊猫了。”陈雪霜半开玩笑地拉着徐云曦。
徐云曦沉默了片刻,眼神中有些犹豫,最终还是缓缓转过身,默默地跟随陈雪霜一起离开了。
等一切都安顿好了,陈雪霜把部队通讯器递给徐云曦,认真地说:“有事就联系部队的通讯器,有啥情况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人。”说完,陈雪霜便转身离开了。
连续几日未眠的徐云曦,拖着疲惫的身子,缓缓走到那张小小的床边,一下子躺了下去。
她一闭眼,就沉沉睡去。
在梦中,童年的江卫健穿着白色的小衬衫,那衬衫洁白如雪。
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,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,亲昵地叫着她:“云曦妹妹。”他围着徐云曦欢快地转个不停,就像一只活泼的小鹿,那小鹿蹦蹦跳跳的。
这一转,仿佛时间都凝固了,就是二十年。
徐云曦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,她伸出手,想要拥抱那个阳光灿烂的江卫健。
可还没来得及触碰,江卫健的笑容突然消失了,变得一脸失望。
他眉头紧紧皱起,就像拧成了结的绳子,眼神里满是委屈,那委屈仿佛能溢出来一般,直直地指责她:“你为什么要为沈益诚审核我,还要给我处分?”“为什么呀,为什么你总是以大众的名义,对他那么好。
而我呢,却总是被你忽视,就好像我是空气一样。”江卫健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,那哭腔里满是不甘和难过。
徐云曦拼命地摇头,眼眶都红了,红得像熟透的樱桃,她着急地试图辩解:“对不起,卫健,我真的没考虑到你的感受。
我当时没想那么多。”但江卫健只是不断地后退,脚步慌乱而急促。
他的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目光凶狠的老虎,那老虎的眼睛瞪得像铜铃,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光。
老虎张着血盆大口,口水顺着嘴角滴下来,正对着江卫健的背影垂涎欲滴。
“我不再相信你了,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徐云曦了……”江卫健的声音越来越远,那声音仿佛被风一点点吹散。
徐云曦想要阻止江卫健靠近老虎,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,就像被无形的枷锁锁住了一样。
她心急如焚,大声呼喊:“卫健!别去那里,回来!我知道错了!别去!”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卫健越走越远,看着他浑身是血,血像小溪一样从他身上流淌下来,被老虎一口吞噬……徐云曦突然从床上惊醒,她猛地坐起来,动作又快又急。
额头上满是冷汗,那冷汗顺着额头滑落,滴在枕头上。
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,呼吸声粗重而急促。
窗外已是阳光明媚,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。
原来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。
她将脸深深地埋进手掌,手指紧紧地抠着头发。
连日来的奔波和与江卫健分离后的疲惫感,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。
一向在军事上冷静理智的徐团长,此刻眉头紧锁,眼中满是无奈和恐慌。
她现在才体会到无法预测事件发展的无奈,和那种什么都无法把握的恐慌。
她在心里默默念叨:“卫健,你一定要好起来,无论需要我做什么,我都愿意……只要你能好起来。”徐云曦平复了情绪后,她走到洗漱台前。
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模样,脸色苍白,黑眼圈浓重。
她深吸一口气,然后缓缓朝江卫健的病房走去。
正好遇到医生从江卫健的观察室出来。
徐云曦急忙上前,拉住医生的胳膊,那手因为着急而微微颤抖,焦急地询问:“医生,他的情况怎么样?”“你是?小陈呢?”医生疑惑地看着徐云曦,眼神里满是不解。
徐云曦愣了一下,犹豫了片刻,嘴唇动了动,还是回答:“我……是他的妻子。”“你是他妻子?”医生上下打量着徐云曦,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。
“丈夫受了这么重的伤,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?”医生皱着眉头,满脸的不满,语气里带着质问。
徐云曦头低得都快贴到胸口了,嘴唇动了动,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,只能默默承受着医生的指责。
“江卫健的恢复情况还算不错,伤口没有恶化的迹象。”医生缓了缓语气,接着说道,“再观察两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。”医生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,简单介绍完江卫健的情况后,便迈着步子离开了。
徐云曦这才松了一口气,紧绷的肩膀也随之耷拉下来。
她望着观察室里的江卫健,脑海里想起了政委的话:把遗书烧掉,以驱除不祥之气。
徐云曦平日里对鬼神之事向来是嗤之以鼻的,可这次却鬼使神差地做起了迷信的举动。
她选了个宽敞又人少的路边,缓缓蹲下身子,动作小心翼翼。
手伸进怀里,小心翼翼地掏出了江卫健的遗书。
徐云曦的手微微颤抖着,缓缓拆开信封,那动作慢得仿佛时间都静止了。
轻轻摊开信纸。
映入眼帘的,是八个醒目的大字:“携笔从戎,死得其所。”徐云曦握着信纸的手突然停住,眼神瞬间黯淡下来,就像熄灭的灯火。
原来……江卫健这么不想再见她,连遗书都是留给天地的。
他去矿区的时候,早就觉得身后无人,没有任何牵挂……徐云曦这才意识到,自己已经被江卫健当成了陌生人。
可他们是夫妻啊,一起生活了20多年,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?一滴泪顺着徐云曦的脸颊慢慢滑落,“啪嗒”一声,滴在那张白纸上,晕开了一片。
这是徐云曦真切感受到,被江卫健彻底抛弃的感觉。
之前,她一直幻想着,江卫健回来就好了,这些事都可以商量解决的。
不是吗?但她错了,江卫健从来没打算回来。
连死,都不愿给她留下一句话。
徐云曦忍不住身体颤抖,半跪在地上,双手掩面,像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。
这是她第二次为江卫健流泪。
几天后。
江卫健从观察室成功转移到了普通病房。
但他身上多处骨折,被岩石重重撞击,肋骨断了三根,再加上内伤,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。
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,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没有一丝血色,像个破碎的瓷娃娃,让人看了心疼不已。
徐云曦坐在他的病床边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,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期盼。
一坐就是两天。
陈雪霜在接到徐云曦的电话时,正全神贯注地制作江卫健出事的谷地地形图。
那个地方现在是主要探测地点,她忙得不可开交。
徐云曦的声音非常沙哑,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,带着浓浓的疲惫:“陈雪霜,卫健差不多这两天快醒了,你能帮我照顾一下他吗?”江卫健受伤回来,院子里的叔叔阿姨们围上来。
一个阿姨皱着眉头埋怨:“卫健啊,你寻矿也不说一声,可把大家担心坏了。”另一个叔叔笑着说: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,走,去我家吃饭。”江卫健耐心回应:“谢谢叔叔阿姨,我这伤不碍事。”他心中暖融融的,感受到了大家的关心。
徐云曦推着他回家,到台阶处,江卫健因伤犹豫了一下,脚步停在那里。
徐云曦伸手扶他,他慌乱中抓住她的手,脸瞬间涨得通红,像熟透的苹果。
叔叔阿姨打趣:“你们两口子感情真好啊。”江卫健却暗自思忖:未必。
回家后,徐云曦清理出轮椅通道,动作麻利又细心。
她把结婚照挂回墙上,那照片上的他们笑容灿烂。
然后又投入紧张训练。
她每天为江卫健带回午餐,晚上还尝试做饭。
邻居阿姨劝她:“小徐啊,别折腾了,你哪会做饭呀。”徐云曦笑着坚持:“阿姨,我想回来确认卫健安好,做饭我慢慢学。”江卫健则自己推轮椅去阅览室看书、写检讨,去卫生队换药。
杨妈回来看到受伤的江卫健心疼不已,埋怨杨团长:“你怎么没照顾好他啊。”又怪徐云曦:“你怎么让他去探矿呢。”江卫健赶紧解释:“杨妈,是我自己冲动,和别人没关系。”杨妈却偏袒他:“就是杨团长没管好。”杨妈还说:“云曦申请把沈益诚调离军区,让他来道歉了。”江卫健十分惊讶:“啊?还有这事。”杨妈讲述沈益诚调走的经过,江卫健陷入迷茫,眉头皱了起来。
杨妈换好药后,他回家,徐云曦做好饭菜等他。
江卫健询问:“云曦,沈益诚调走一事是你做的?”徐云曦承认:“是我做的。
沈益诚是战友弟弟,我怕你们过多接触才调走他。
之前没说明,我道歉。”徐云曦又说:“以前我不懂爱,以后我会学,不会再让你受无端苦难。
你还想离婚吗?”江卫健想起二十多年的感情,说:“不离了。”徐云曦开心地抱住他:“太好了。”江卫健也回抱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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